俯瞰这座城市,波浪形屋顶的建筑此起彼伏,一个挨一个地簇拥着;庄严的清真寺尖塔从一两层楼的建筑群里脱颖而出。
飞机蓦地倾斜了身子,朝着城市与海洋接缝处狭长的荒芜海滩奔去——那正是博沙索机场跑道的所在。随着安东诺夫飞机逐渐降低飞行高度,机舱内的温度再一次攀升。几分钟之后,飞机颠簸着降落在沙尘密布的滑道上。
一个念头第一次在脑海中浮现:我到了这万恶的索马里了。
索马里似乎是一个被虚构了的国家。我们从这块虚无缥缈的土地上获知的消息都只是道听途说罢了。除了香蕉和牲畜外,索马里还是国际新闻的出口国。有关索马里的印象,比如军阀、饥荒、黑鹰直升机、圣战分子和海盗等,都是新闻媒体在过去二十年里制造出来的。从吉布提到索马里这一路上,我也从世界新闻的阅读者变成了世界新闻的生产者。
在博沙索短暂停留后,安东诺夫飞机再次起航,飞往邦特兰南部边境城市加尔卡尤。加尔卡尤可谓是非之地,北部达罗德与南部哈威耶两派宗族势力在此交汇,城市也沿着东西轴线被一分为二。这座城市响亮的英文译名“白人逃离之所”让我如坐针毡。
飞机再次颠簸着降落在覆满尘土的跑道上,在拥挤的人群附近停下。终于到达了此次航班的终点站,我已成为机上仅有的一名非索马里裔乘客,我沿着摇晃的台阶下了飞机,焦急地在人群中寻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