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我是幸运的(1)

生命的微笑:与癌中之王共舞 作者:田虚


(4月16日写——)随着咨询和阅读的加深,我的如下观念得到巩固:

得了肝癌(尤其是大肝癌,还有多发性、弥漫性肝癌),就好比是判了死刑。你还活着,那是“缓期执行”。那被司法界判了“死缓”的,最终都能活下来;而肝癌——这医界的“死缓”,则绝大多数是要执行的。早点迟点,一般不超过两三年,快的有几十天、几个月,甚至有一两天的——这自然是被“吓死”的(从发现、治疗算起)……这我在前面已经讲过。

所以,要我说:“我一定要战胜肝癌!”我是没有这个底气的,因为我对此丝毫没有把握。硬要说此话,有点自欺欺人。

常见报章上有抗癌勇士铿锵声言:“我一定要战胜……”我佩服他们的志勇。确也有人,靠着这种自信,加上综合的治疗,赢了。而壮志未酬身先亡的,应是更多数。尤其是那些恶性程度比较高的,如肝癌、胰腺癌等。不管怎么说,有了这个“一定要战胜”的念头,总体来说,是好事。至少,可以让这些患者,在未被“执行”之前,有个精神支柱。

(4月18日写——)我要说,我是幸运的。

我有一个经济实力强大,并且关心着我的单位。

领导和医务室的诸位,都给予了我足够的支持。

医药费的报销,应该是不成问题的。虽然不能说是全部。不少人在单位里,说是有劳保的,但是轮到生病去报销的当儿,如果效益差,或是“老板”悭啬,就拿不出钱来了。我母亲病重时,她厂子里就没钱,靠自家垫。催得急了,那边说:“工人的工资也发不出了,你叫我们咋办?”总是糊口比治病要紧。母亲去世后,我们跑了许多的上级部门,看在这厂是她一手扭亏为赢的份上(她退休后,给继任者败掉;之前,她在另一家企业创造同样的业绩;又是历年的市先进、评上过劳模……),才给报了大约三分之二。

那些普通的工人(单位“倒灶”),或是还没有“富起来”的农人,碰着肝癌这种“富贵病”——得烧大把的钱,那境况肯定是惨的。贫病,最怕的是病。老子一文不名,有身体在(健爽),饭总有得吃的,去拉大板车,捡破烂……都成。许多乡下人,得了肝癌,就在那里等死。他们或是做了一两次手术、化疗,就抬回家来,再不上医院;或是弄明白了,根本不去治……自家拔点草药煎汤喝,“譬如当譬如”(杭州俚语,聊胜于无的意思)。

[现在,当我润色这篇文章的时候,我的经济,已不那么乐观。医药费是一块,那百分之十几、几十要自理的部分,以及完全自费药的支出,超乎想象;营养、请人服侍,等等,又是一块,还高高超出了前者。似我等还算过得去的“体面”人,不去用那些医生说“好是好,但是不能进医保”的药,不去服五花八门、琳琅满目的“抗癌”“特效药”、保健品,不把各种补品、营养品,普遍地尝上一点,于心不甘。因为人人都说,所有这些玩意儿,都“可能有效”。全天候的陪护(在做介入化疗时,不能动弹)、保姆(平时的照顾),你不得不雇,光这一笔开支,就占去鄙人收入的三分之一强……你这么着花钱吧,很快就得砸锅卖铁。到此时——2004年9月,我的那点收入,是早已不敷出;存单也清空了;本来预备要卖房子、车子(这旧车也值不了几个钱),一来考虑到“体面”,这么快就“穷困潦倒”,到底有点狼狈。二来,我怕麻烦,寻主卖房、搬家等,需要精力去对付,我缺少。第三,最主要的,是我的妹妹们,愿意先替我填补缺口。我说借。她们说,别说这话,治病要紧。这只好以后再区处了。最终没办法,再拿那套房子抵债。]

我有一群好妹妹,她们希望我好。妹夫们同样待我不薄。据那些跨过了五年、十年沟堑的“抗(肝)癌明星”们说,这个病,最受不得气。家庭环境好,是康复的一大要素。

我有许多关爱着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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