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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人情,乃五伦之常法,趣味乃俳谐之名,寂(さび)乃风雅之体。牢记此三者,即便身穿千层绫罗,也不忘一层寂;口含八珍佳肴,也不忘瓢饮之乐。心知世情之变迁,耳闻人世之笑言,可谓俳谐自在之人。
又说:“耳闻可笑(おかしみ)有趣之言,眼却不见姿情之寂(さびしさ),可谓不得其道、不得其法。”还说:“寂(さびし)、可笑(おかしみ),乃俳谐之心之所由也。”在我看来,这里所说的“可笑”可以解释为“俗谈平话”当中的“可笑”的意思,它既然包含着芭蕉俳谐中的“枯淡闲寂”之旨,那么,这个“可笑”也就具有了俳谐中一般概念的性质。所以,支考才断言:“可笑(おかしみ)乃俳谐之名。”(如将“俳谐”二字仅仅解释为“滑稽”的意思,还是令人感到不太充分。)
支考在《俳谐十论》开头的《俳谐之传》一章,解释了“俳谐”这个词的由来,论述了它与“滑稽”之间的关系,然后导入了他的“虚实”论,他写道: “俳谐”一词,在中国的《史记》当中意为滑稽,从齐楚之时到秦汉之间,记录七八个人之言行,太史公从天道的赞辞,到以笑言解说大道,或以谈笑加以讽谏,以酒桶喻滑稽。姚氏谓俳谐出自虚实之自在、言语之笑谈。故而俳谐之道,原本来自虚实,其道由三皇五帝传至禹汤文武,及至司马迁,方在《史记》中固定其名。太极之道初分,自儒佛老庄始,虚以实饰之,实以虚解之。孔子后有庄周,解释仁义,到释氏有达摩,说破经论。皆是俳谐之机变。
顺便说一下,关于“俳谐”一词的出典问题,素外的《俳谐根源集》、与清的《俳谐歌论》等书都有详细论述。在下面的《俳谐之道》一章中,支考又写道:
所谓俳谐之道,第一要虚实自在,更要脱离世间俗理,而游于风雅之道,此乃俳谐之坦途。不上此道,则流于狂言绮语之虚假。应游心于虚实之间,以善用言语为要,虚实原本由心而出,所表现者无非言辞。
关于滑稽与俳谐之间的本质关系问题,支考认为滑稽是主体,而言辞之游戏,即“狂言绮语之虚假”则作为“虚”的因素,这种看法又必然引出俳谐的“情”与“姿”的关系乃至事物的“本情”与“风雅”的关系这两方面的问题,这就使得支考的俳论到达了最后阶段,并将此纳入到了“虚实”论中。
关于相关问题的论述,还需要从支考的著作中,进一步将有关重要言论摘引出来。上文提到的《续五论》中的《滑稽论》实际上就是“本情”论,在那里还有一段文字,因具有美学意味,虽然较长,还是要引述如下:有情之物不必说,无情之物如草木、道具摆设之类,各有各的“本情”,与人情并无不同。达不到“本情”的人,面对风花雪月也会无动于衷,手持道具也仿佛赤手空拳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