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压抑的气氛下,魏源不顾世俗的白眼,以“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概,冒着被人误解为“为夷张目”的风险,果断地辑录出了《海国图志》这样的图书,并且提出了“师夷之长技以制夷”的重要思想,实在称得上是空谷足音、独迈千古之举。
自然,《海国图志》诞生在这样的一个时代,未免有些生不逢时,其遭遇的必然是知音寥寥,少人问津。《海国图志》成书之后,就如同在汪洋大海中投下了一枚小小的石子,根本没有在这个古老的国家激起风浪。
据统计,当时国内有绅士百万余人,有能力读此书的也多达300多万人,然而却很少有人认真地阅读和领会书中的深刻内涵。相反,许多守旧的朝廷官吏的骂声却扑面而来,他们无法接受书中对西方蛮夷的‘赞美’之词,更有甚者主张将《海国图志》付之一炬。在腐败守旧的清政府眼中,《海国图志》无疑成了一本大逆不道的书籍。遭到无端非议的《海国图志》最终在国内的印刷数仅有千册左右。”(魏启敏《中国巨著帮日本走向维新》,《环球时报》2005年12月09日)
这部被著名的中国近代史专家茅海建先生称为“有新思想的闪烁,也有旧观念的罗列”的奇书,就这样孤寂地湮没在全国学人对“四书五经”的诵读声中了。
然而,事态的进展并没有因此而完结。出乎魏源和所有中国人意料的是,就在这部书在其祖国被弃之如敝屣的同时,一个偶然的机遇,却使它在与中国一衣带水的日本,产生了重大的影响,成为“墙内开花墙外香”的一个显例。
根据《中国青年报》记者张建伟先生在一篇文章的记述,《海国图志》输入日本的机缘颇具传奇色彩:1851年,中国的一艘商船驶入日本长崎港。日本官员在照例查检违禁品时,翻出了3部《海国图志》。“这是《海国图志》第一次进入日本的确切记录。”
《海国图志》输入日本的时候,正是日本面临着和中国相同命运的关键时刻。1854年2月,美国将军佩里率舰队抵达日本,逼迫日本德川幕府签订了《日美亲善条约》。之后,西方列强纷纷向日本列岛伸出了侵略之手。“日本该向何处去”的命题,于是成为日本举国上下有志之士关心的大问题。在这个时候,魏源的这部《海国图志》适时出现,无疑为正在寻找出路的日本提供了解西方世界的一个绝好的窗口。于是,《海国图志》迅速在日本畅销起来,很快成为日本官员和学者共同研读的一部“有用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