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诺

我自然看得出来，阿尔弗雷德其实跟我一样，也是急得要命。他装着只是为了我的缘故才去打电话给警察局的，这一点我也不想同他多辩了。要是这一来他既可以不失面子，又能真使他确信我未免太有些大惊小怪，那我倒是求之不得呢。不过，见他后来到了厨房里大发脾气，我便明白他心里一定也是着急得很呢。他发脾气，只是为了不让人看出他有多担心，好像男人们都有这个毛病。

我只是坐在桌边，安安静静地等着，一声也没有吭。除了杰里米，我还能谈什么呢？我不想多开口——他冲我吼了起来。

“天知道，你干吗老是这样垂头丧气的，艾莉诺？”他朝我发火，“别人还会以为那混账东西走掉半年了呢。”

“对自己的感情并没有什么好难为情的，”我说，“我自然不放心，我总觉得他就像是我亲生的一样。”

我正要说下去，他粗暴地打断了我的话：“别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才有这些纯正的感情，我也不是没有感情的。”

我知道本不该和他多争论，可我只是个血肉之躯的凡人，没法像天使那么沉得住气。我说：“好吧，你骂他混账东西，又怪我不该为他担心，朝我发脾气，要是他回不来了，你会懊悔的。”

这句话一定使阿尔弗雷德气坏了，他没有做声，脸绷得紧紧的。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说：“艾莉诺，你这样曲解我的意思，未免有点反常。你心里完全明白，并不是因为你对杰里米放心不下我才生气，我气的只是你有些大惊小怪。今晚他只不过比平时晚归几分钟，你那样慌张，除了搅得大家六神不安之外，又有什么用处呢？”

“几分钟？”我说，又气又急，眼泪差点掉了下来，“好几个小时了，平时他早就回家了。你倒说说，是谁曲解了事实？”

“那么该怪我胡说了，”他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楚，不过我明白他这话是说给我听的，“对儿子心肠狠得不近人情，对亲妹妹也是蛮不讲理。你的意思自然是我在撒谎了。”

“哎，阿尔弗雷德，”我真是大吃一惊，“别说这话。”

“哼，”他不理我，一点儿也不肯让步，“你不就是那个意思吗？”

我真懊悔刚才不该回嘴，心想现在不如少说为妙。阿尔弗雷德听不得一点儿不同意见，他总认为他说话做事绝对正确，一惹他生了气他就不肯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