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如导论中笔者所言,研究者针对往昔寻找证据时的巧思,似乎没有底限。虽然将其一一列举(数目与日俱增)实无可能,可是其中一种却特别有意思--就是口述证据。原因在于研究者可自行开发这种证据。大多数的历史证据,诚如我们所见,多出自早时留存下来的纸张、羊皮或石块等等之上的遗迹。口述证据却是现形于研究者发问所得的回答之中。它是按照要求而成形,实为一种危险与好处同样明显的东西。
口述历史重要的另一个原因是,它在若干层面上均有新意。它不仅能引入一种不寻常的证据,同时也为若干不同资料开启了大门,使得历史领域的许多不同部分(通常是隐匿的部分)可以利用,而且它还能启发新的诠释角度。
就像史学方法上的许多创举,口述历史能渐受瞩目也是科技进步的成果,尤其是麦克风和录音机。他们使研究者与受访者的交谈变得相当容易。受访者可尽情述说,甚至忘了访谈的目的。研究者则可把精神集中在自己的主题和受访者的言谈上,至于材料的誊写、分门别类、筛选、编辑等工作,则可留待日后。并且,语气上的微妙变化亦能被记录,这几乎不见于书写的文献。
当然,这种历史研究的基本技巧绝非新鲜事。修昔底德曾为伯罗奔尼撒战争撰写历史。他在开端曾如此写道:“我所描述的事件,不是我亲眼看见的,就是我从那些亲自看见这些事情的人那里听到后,经过我仔细考核过了的。就是这样,真理还是不容易发现的;不同的目击者对于同一个事件,有不同的说法……”Thucydides(1954),p.24.无疑,就是这样的以同时代的口述进行历史研究,乃使历史学家心生警惕,认为必须以批判的态度来研究证据。然而,这种需求却被柯林伍德贬斥为“剪刀加浆糊派”历史学家长期忽视。Collingwood(1961),pp.257-266.与泥板和尖头笔、记事本和铅笔等相比较,录音带与录音机的好处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