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居医院其实只是一家小诊所,全院只有一栋两层小楼。苏冠兰的病房在二楼。阿罗领着他下了楼,在一间病房门上轻敲两下,然后推开门扇。灿烂阳光从窗外射入,屋中飘浮着金黄和淡绿,显得既静谧又温暖。屋内安放着一张白色钢丝床,圆顶蚊帐吊在天花板上。一个身着条纹服的少女正靠着一摞高高的枕头,聚精会神地捧读一本书,显然没有听见敲门声。她身材高挑,体态匀称,手指丰腴修长;从侧面看去,她脸庞苍白、削瘦,鼻梁高直;栗黑色的浓密长发在脑后束为一把,像马尾般从肩头直垂挂到高耸的胸前……
“琼姐,”阿罗轻声叫道。
少女抬头举目,将晶莹闪烁的眼光投注过来。她肌肤细腻,面庞呈椭圆形,五官富于雕塑感;嘴唇线条优美,大而明亮的眼睛朝两侧高高挑起,而且是双眼皮;睑黛较深,睫毛很长,瞳仁在黑褐中泛着蓝色,像雪山中的湖泊般深邃清澈。她似乎还没有摆脱书中的境界,只是坐直了身子,茫然看着阿罗和苏冠兰。
“琼姐,”阿罗满面笑容地指指苏冠兰,“他就是爸爸和我多次地向你谈起过的那个年轻人。”
“苏冠兰,苏先生?”少女略略一怔,终于反应过来。她喊了一声,表情在霎时间变得热烈而欢快起来,两颊涨起红晕,双眸闪射光彩。她把胸前的书一扔,一骨碌就要爬起来。
阿罗快步上前,制止了她。
苏冠兰呆呆地站着,看着。
“苏先生,苏先生,你过来,你快过来呀!”少女毫不忸怩,直勾勾地盯着小伙子,连连拍打自己的床沿:“过来坐呀,坐,就坐在这儿!”
阿罗朝苏冠兰丢个眼色,搡了他一把。小伙子这才挪到病床前。少女拽住他的袖口,拉他在床沿坐下,高兴地叫道:“对,对!就这样,就坐在这里!这样我和你可以靠得近近的,好说话。”
病床比一般床高很多,不好坐。苏冠兰斜倚着床沿,歪着身子,避开对方灼人的目光。
阿罗咬咬嘴唇,忍住笑。
“苏先生,我已经知道你的名字了,柳院长和阿罗全告诉我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少女紧攥住苏冠兰的双手连声道,“我想啊想啊,想了好久好久,想着见到你的时候我该说些什么,该怎么表达我的感激,感激你的救命之恩。我想到很多很多美好的话语,可现在见到你本人,反而一句也说不出来了,怎么办呢。”
“琼姐,”阿罗插嘴,“你已经说了好些感激的话语,每句都非常美好。”
“那太好了。”少女快乐地瞅瞅阿罗,又转向苏冠兰:“我得知所发生过的一切后,第一个念头就是见到你,尽快见到你,立刻见到你!可柳院长说,不行,你太虚弱,他也太虚弱,还得等几天。我问还得等多久?他说,不久不久,肯定不会拖到七月初七。”
“七月初七?”苏冠兰愣了。
“就是‘七夕’呀。”阿罗解释。
年轻人脸上一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