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专程送来给校长的，很重要，非常重要，非常非常重要！”凯思晃了晃手中那个白纸片似的东西，选择茶几上一个显眼的位置，压在一只玻璃杯下，加重语气说：“请你务必告诉查伯伯。千万别忘了，千万，千万！”

“好吧。”小姑娘投去一瞥，“我就告诉查伯伯，说凯思修士送来一封非常非常重要的信。”

“对。小姑娘，真聪明。”

凯思修士走了，小姑娘继续看画报。又过了一会儿，她对河马、犀牛、狒狒、羚羊、大象和长颈鹿都不感兴趣了，丢开画报，四下打量。于是，茶几上玻璃杯下那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再度进入视野。小女孩凑近去看看，嗬，不是白纸片，而是一封鼓鼓囊囊的信，用的是白色信封。珊珊好奇了：什么样的信呀，“非常非常重要”，使得凯思修士那么神秘兮兮！再一细看，白色信封上用紫色墨水写着很漂亮的字迹：济南，山东省立第一师范，请朱予同老师转交苏冠兰先生亲启。下面的字样是：南京，金陵大学，丁缄。

“苏冠兰不是我哥哥吗？给我哥哥的信为什么要先寄到第一师范一位朱老师那里，再转给他本人？”苏珊娜脑海中冒出一连串疑问号，“给我哥哥的信怎么送到杏花村来了，凯思修士为什么要这样做？”

小女孩索性把信从玻璃杯下抽出来。信还是封着的，没有拆开。珊珊小心翼翼地将信封拆开，抽出一摞色泽光鲜的信纸；纸质很好，略呈粉红色。随着信纸被摊开，还飘出一缕香气。接着，一行行流畅娟秀的字体映入她睁得大大的眼睛，那些字仍是用紫色墨水书写的——

“冠兰，我亲爱的好弟弟！”小姑娘开始读，甚至读出声来。字迹毕竟有些潦草，姗姗读起来很吃力。她虽然结结巴巴，但读得很认真，像读课文一样，连花园里又传来脚步声她都没听见。“笃笃”的敲门声响了好几下，她才随口应道“请进”。客厅门被推开了。随着西斜的阳光倾泄而入，叶玉菡出现在门口，她的脸上漾出笑意：“珊珊。”

“菡子姐姐，菡子姐姐！”珊珊扔开手里的东西，连蹦带跳扑了过去。叶玉菡将白大褂搭在门外栏杆上，回身搂住小女孩。由于高兴，还由于一路小跑，她的心脏跳得很快，胸脯急促起伏，双颊泛红。

姐妹俩亲热了好一阵才松开，并肩坐到一张长沙发上。

“校长呢?”叶玉菡环顾四周。

“查伯伯睡了，还没起床。”

“哦，”叶玉菡举腕看看手表，“谁把你从南京领来的?”

“黎大哥。他听说查伯伯进城去了，就把我交给米勒先生，匆忙赶火车去了，说是要去塘沽。”

“是的，”叶玉菡点头，“黎先生去那里有公事。”

“米勒先生让我在幼稚园玩了一阵，下午领我到了这里。他有事先走了。”

“他告诉了我。听说你来了，我真高兴，出了实验室就往这儿跑。”

“菡子姐姐，”珊珊指指搭在门外栏杆上的白大褂，“您开始当大夫，给人看病了?”

“这不是大夫的白大褂，是实验室工作服。”

“您中午也待在实验室里?”

“有些实验不能中断，得连续做几天几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