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周一早晨八点丽莎来到办公场所。像一般人所说的那样从头干下去。可办公楼依然锁着，这令她很反感。她在湿润的空气里四下溜达了一阵，直到意绪索然，才决定去买一杯咖啡。可就连买咖啡也并非易事。伦敦的咖啡店天亮时分门已敞开，而这里的咖啡店门还没开。

九点从咖啡店出来时，天上下起了雨。她用胳膊护住头发疾速前行，高达四英寸①的鞋后跟在湿漉漉的人行道上直打滑。她蓦地止步，忍不住用刺耳的嗓音冲着一位裹着厚厚夹克的男青年发问：“这个国家是不是经常下雨？”

“我不知道，”那人紧张地答道，“我才二十六岁。”

在办公楼前门口，一个叫特丽克丝的姑娘跟她打招呼。她穿着一件极薄的无袖吊带裙，身上冒出一粒粒的鸡皮疙瘩，肥厚而笨重的双脚在地面上蹦跳着取暖。乍一瞧见丽莎，她心里顿生倾慕，脸上泛起光彩，忙不迭地掐灭香烟。

“你好，”她瓮声瓮气地说着，吐出最后一缕烟雾，“该死的鞋子！我叫特丽克丝，你的私人助理。我先介绍一下自己，我的真名叫帕特丽夏，你可别这样称呼我，因为我是不会答应的。我原先叫特蕾克谢，后来跟我相隔两户人家的邻居家养的鬈毛狗也叫这名字，所以我现在就叫特丽克丝。我从前是这儿的接待员和勤杂工，因为你的缘故现在得到提拔。不过他们还没有换下我……这边走，从这儿上电梯。”

“我愿意痛痛快快地承认，我的打字技术不是最好，”上电梯时特丽克丝对她透露秘密，“可是我吹牛撒谎的本领无人可及，一分钟六十个词儿毫不费劲。我要是说你参加某次会议无论跟谁都不愿搭腔，他们绝不会怀疑，除非你存心要让他们怀疑。我还能使出恐吓威胁的手段，你信吗？”

丽莎相信她的话。

特丽克丝虽说仅有二十一岁，人出落得像桃子似的鲜嫩，身上却有一股傲慢任性的做派，丽莎觉察到这点，是因为她年轻时也是如此。

当天她受到的第一个严重打击，是伦道夫传媒公司爱尔兰分公司只占了一层楼——而伦敦总部的办公场所却独占一幢足有二十层的大楼。

“我得带你去见杰克·迪瓦恩。”特丽克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