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星期一 四月三日

那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埃勒里好半天了，埃勒里却一直没在意。而当他刚刚注意到它，它便立刻不再是一只眼睛，而变成了--非常清晰的--树干上的一只节孔。

啊，扯下她破烂的旗--①

①出自《老铁壁》（Old Ironsides），美国哲学家、诗人奥利弗·温德尔·霍尔姆斯（Oliver Wendell Holmes，1809-1894）就美国海军部计划销毁战舰“宪章号”所作的批评诗。

“够了，别胡扯了！”他断然说道，坐起身来。盖在他身上的那床破旧而干净的被子突然滑落到了地上--倒是没神游太远，他一下子就意识到了自己一直睡在羊皮毯子上，毯子下面还铺着一层填满了干草和玉米皮的垫子。这三种东西的气味很容易辨认。不管怎么说，他不是在某个简陋的汽车旅馆里。

于是，他都想起来了。

就像以往有过、以后还会发生的情形一样，醒来之后，他觉得完全休息好了；至于周身筋骨的酸疼，他想那是由于没睡弹簧床垫的缘故。

他下意识地四处寻找冲淋浴的设施，但没找到，也没发现抽水马桶。这幢粗陋的小屋里有三个房间，只配了几件家具，家具也像小屋一样朴素，都没有上过漆。但是所有木器都泛着时间带来的光泽，散发着一种特别的香味。埃勒里凑近一把椅子闻了闻，是蜂蜡。

桌子上摆着一块手工制作的肥皂，一条显然是当毛巾用的很干净的布，一只上了盐釉的水罐，还有碗和茶杯。水罐里盛满了水。他的行李整齐地码放在房间的角落里。

他洗了个擦身浴，气喘吁吁地穿上干净衣服，刷了牙，梳了头。刮胡子……没有热水……

外面传来木头与木头碰击的敲门声。

“进来。”埃勒里喊道。他打起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