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参见《新约·约翰福音》第一章。

埃勒里仔细观察着这个村庄，心里越来越兴奋。

一幢幢小屋半掩半现于片片花园之中，除了爬满屋墙的藤蔓之外，小屋上没有什么装饰。天然的木料已经变成了银灰色和黄褐色，间或有一两块赭色斑驳点染其间；藤蔓和草木的绿色与花朵缤纷的彩色和谐地交会在一起，触目所及，眼睛觉得宁静舒适。几幢稍大一些的公共建筑则是由不规则的粗糙石料筑成的，与小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些居舍看上去有一种奇异的生命力，仿佛它们也是从大地上生长出来的。而对于建筑师们来说，埃勒里想，他们可以在这儿学到一些新知识了。与其说这里的人们不喜欢艺术的技巧（或机巧），不如说他们对此类事情根本闻所未闻。这儿有一种不带艺术技巧的美，一种天真单纯、天然的功能主义。而当他想到数学般精准的包豪斯①风格的都市水泥盒子，或者勒·柯布西耶②的居住机器，那类功能主义便令他感到一阵不安的畏怯。

①包豪斯（Bauhaus），一九一九至一九三三年由建筑师格罗皮乌斯在德国创建的一所艺术和建筑学校，其日用品和建筑设计的作品及风格产生了世界性的影响。

②勒·柯布西耶（Le Corbusier，1887-1965），国际式建筑学派的第一代建筑师、城市规划师、画家。“住宅是居住的机器”是他的名言之一。

地面和路面都未经铺筑。这里没有电，没有电话线。畜棚、农田和牧场里都见不到发动机设备，甚至犁具也大多是木制的。然而，一切又都是那么繁盛而富饶。很难想起环绕的矮山--克鲁希伯山，老人是这么叫它的吧--外面只是一片毫无生气的大漠。

而这里的人们……

不时会有女人走出来，站在自家门前的台阶上恭敬地跟老师打招呼，那恭敬中带着几许像是不安的感觉，似乎是这位客人的出现引起的惊奇，忽然给所有的一切都罩上了一层阴影。有时会碰上正要去地里干活或者是刚刚从田里回来的男人，脚上沾满泥土，肩上扛着锄头，手里拎着水葫芦。他们先向老师致意，接着飞快地看向这位新来的人，然后把目光转开去，又瞥了回来。

除了正在放假过节的孩子，所有人都忙着干活，但丝毫没有做着苦工而感到单调乏味的神情，也没有工业劳动中的紧张或沮丧感。埃勒里见到的每一个人似乎都很快活、很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