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经铺筑的街道上,尽管偶尔会有一头牲口在漫步吃草,路面依然非常干净。遇见了村里公共卫生部门的人之后,埃勒里马上知道了原因。这个部门只有两个人,一个年纪很大的老头儿和一个很年轻的女人,他们正用像小扫帚似的工具扫着路上的脏东西,把碎树枝、粪块和落叶都仔细地丢进驴拉的两轮车里。
他们俩看见了埃勒里,目光又立刻避开,老头儿眼神里流露出同年轻女人一样的惊奇。
并非只有奎南的人们觉得惊奇,埃勒里自己的感觉中也充满了惊奇。这地方的确是个“太平王国”。
或者看上去是这样。
“我们必须在这儿停一会儿了,”老师说着,在一幢像仓库一样大、也像仓库一样结构简单的房子跟前停住了脚步。天越来越热,能休息一下倒是不错。和学校相比,这幢房子的窗户比较少,里面很凉爽。刚从炫目的阳光下走进来,埃勒里眨了眨眼睛才适应屋里的黑暗。他看见一条凳子,便坐了下来。
他们身处的这幢房子显然是中心仓库或补给仓库一类的地方。架子排成的墙将屋内的空间切割成许多部分。到处是箱子、格子和抽屉;挂晾着一捆捆依然潮湿或已经干燥的药草;穿成一串串的干辣椒;在昏暗的光线中宛如余烬般闪着亮光的一串串红色洋葱头;一堆堆白玉米、黄玉米,还有谷粒呈现出由黑到淡紫各种颜色的彩色玉米;一袋袋谷物磨成的粉和晾干的豆子,如此大的豆粒,埃勒里只在一家墨西哥或是波多黎各杂货店门外见过。他还看到了一摞摞的奶酪;一大包一大包的羊毛,羊毛的表面呈黄褐色、剪开的断口处呈奶白色;一绞绞的纱,一轴轴的线,一匹匹的布;各种工具,织机的部件和纺车;烛芯打成环挂着的一捆捆蜡烛;一桶桶钉子,一包包骨针,一堆堆角质梳子、纽扣、木线轴、陶器、种子,甚至还有一坛坛的蜜饯水果。
这是一种原始的富足,是一处未开化的丰饶角。在一条勉强可以算是柜台的案子后面站着斯托里凯,和老师一起到奥托·施米特店里去的那个男人。他一本正经地向埃勒里致意,随即朝外面望去,似乎是想看看这位客人有没有开着那辆车来这儿。那天,在施米特的商店外面,那辆古怪的车子曾令他如此着迷……
那天?好像就是昨天吧--
埃勒里忽然意识到,那不过是昨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