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送了过来,她站起身为他倒茶,女仆从铁皮罐中拿出了小点心。他慢慢地搅动茶水,看着她往自己的杯里斟茶,他突然惊讶地抽搐了一下,好似刚学骑马的新手一脚踢在马嘴上。她居然是个左撇子!
“天哪!”他喃喃地咒骂自己,“不是你今天该休息,而是你必须要休息。你怎么对这个特别在意?全伦敦得有多少个左撇子,我看你现在是精神极度紧张。”
“你惯用左手。”他脱口而出,这么说一来是为了打破僵局,二来也因为这是他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想法。
“是啊。”她漫不经心地回答,又理所当然地问起了案子的进展。他把报纸上所通告的信息讲给她听,还特别提到了凶刀,这是整件案子最为特别的证物。
“刀柄上有个小小的银质圣像,装饰着红蓝相间的彩釉。”
蕾伊·马科布平静的眼神突然闪了一下。
“你说什么?”她不由自主地问道。
格兰特本来想问:“你见过类似的东西?”但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他知道她的答案一定是否定的,况且他已经掌握了线索,并意识到之前从没注意到的细节,于是他又描绘了一遍凶刀的特征,她说道。
“一个圣像!有些离奇啊!简直不可思议!你负责这么重要的案子,我估计你得找高人为你祈祷啦。”
她冷静优雅地伸出左手,往他的茶杯里倒水,格兰特注视着她有力的手腕和不动声色的举止神态,心里不禁琢磨她这么冷静是否有点不合常理。
“当然不是,”他对自己说,“你最近肯定是被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折磨得要死,但还不至于产生无谓的幻想吧。”
他们开始谈论美国,一个格兰特十分熟悉的国家,也是蕾伊即将造访的第一站。格兰特告辞出来时,很诚恳地感谢她的茶点招待。其实他早就忘了是什么茶,也不太在意早过了吃饭时间。但他出来后跟门房要火点了一支烟,在攀谈之中得知马科布小姐从昨晚六点开始一直待在化妆间里,直到第一场演出之前,叫场的跟班才把她请出来。他说,莱辛先生在那里,然后夸张地扬着眉毛。
格兰特微笑着点点头,离开了。但在返回警署的途中,他却不再微笑。蕾伊·马科布眼中一闪而过的到底是什么?不是恐惧。不对,是认出什么了?对,应该是。一定她是认出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