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慢点，我可喝不过你们。”

“你随意。”我说。

“想不到，你们一毕业就成了酒鬼了。进入社会跟在学校就是不一样。”段小兰象征性地抿了一小口啤酒，“你们多吃点菜。”段小兰用筷子扒拉扒拉我的筷子。我看见李小阳和老韩相视一笑。

“说说，今后有什么打算？”段小兰双手撑着下巴，歪着头问我。

“不知道。混一天算一天呗。我能有什么打算，我这辈子算是交代了。一个有前科的人，想当兵都当不了，政审不合格。”

“干吗这么说？我们还年轻，路还长着呢。干吗非要当兵？”

“对对，活人还能让尿憋死？段小兰，你好好开导开导他。我们说什么他都不听。”老韩夹起一块猪头肉，吧唧吧唧大声咀嚼着。

“现在政策好，政府鼓励我们年轻人自食其力，自谋职业。你可以干个体户啊，就怕你瞧不起。我跟你们交个实底，老韩和李小阳上班一个月也就挣三四十块钱吧，我挣得比他们多十倍都不止。就是得起早贪黑，辛苦点。”

“我怎么回事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凭什么瞧不起个体户啊。我是没有本钱，拿什么干？我是不会管我爸妈借钱的。他们生了我这么个不争气儿子已经够倒霉的了。”

“钱不是问题，关键是你想不想。”段小兰认真地说。

“想啊，但光想有什么用。”

“哎，你说，段小兰，万一今后政策变了怎么办？”李小阳一向小心谨慎。

“管它呢，先把钱捞到手再说。这年头，谁知道往后政策会怎么变？走一步看一步呗。反正，总比他一个大小伙子在家闲着强。”段小兰说得有道理。

“那倒是。”李小阳连连点头，“这回，他从里面出来越来越不爱说话了，像个暮气沉沉的糟老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