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打来电话的时候，建明还在家听音乐。“建明，几时到公司啊？”老刘虽然有商人的功利，但对建明还不错，公司除了老刘，就属建明工资高。“这就到，到花园桥了。”住得离公司近最大的好处是，随时可以守株待兔，猫在家里，一有风吹草动，旋即出动。

海川影视成立于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那时老刘作为土大款被拉着投了几部电视剧后，自己忽然觉醒了。“当时的电视剧市场还很空白，商业化的力量没有介入，所以公司刚成立的时候主要方向就是迎合时代的需求，以都市情感题材为重点。”多年后老刘对媒体说。建明并不讨厌老刘，虽然在对外场合里老刘经常成为建明调侃的对象，这很有趣，调侃老板是一种有效的社交手段。每当建明讲起老板的趣事，大家都会笑成一团。但在建明心底觉得，老刘能做成文化人做不成的事，而且拥有商人的执行力。可能是建明对文化人迂腐的不齿直接导致了对老刘的好感。

比起写字楼，建明还是喜欢在现在这种僻静的地方办公。位于新大都附近胡同里的这座小白楼，以前是某学校的办公楼，后来学校搬了，地儿就腾出来了。北京有很多这种闹中取静的地方，爱冒充深不可测的一般都喜欢这种办公环境。建明见过一个小影视公司，特地把中央党校的办公地址烫金，像冒充土财主的远房亲戚一样，张扬而不自信。

进门，刘总已经开始讲话了。白板上写了一大溜演员名字。这是影视公司的老套路了，做演员组合，往往大家会从高举高打过嘴瘾开始，落到脚踏实地看预算下饭的阶段。果然，从葛优、章子怡开始，大家兴奋地讨论如何安排两个巨星，绯闻问题，接待问题，这大抵是一种电影人望梅止渴的卡拉OK。终于演员落到三四线电视剧演员和过气港台演员上，这才稍微进入议题。

“赞助还是没有突破。地方的酒厂，尤其是地方名酒必须把资料发到。要动员在地方的关系，今生，你不是和四川几个酒厂很熟悉吗？”刘总点到了今生。今生脸上的微笑瞬间凝固，并迅速由看热闹的状态转为职场精英的神态。

“那几个酒厂都联系了，丰收酒特别有兴趣，可以是重点。”今生胖，特别爱出汗，这让他看上去对事情很紧张，因此给人一种热心工作的假象。

“我觉得对方要是有一点儿意思就要跑一趟，地方的企业对中央来人还是很热心的。”作为哥们儿，建明必须把今生从谎言中解救出来。解救的方法就是另一个谎言。

“对，地方的企业相对好谈一些，要把电影的影响力讲清楚。”刘总对拉赞助很有一套经验，那些地方老板来北京洽谈时，酒一喝、歌一唱、三线女演员大腿上一坐，基本全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