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就休克的印度英语

据说，新到一个国家，需要经历三个月到半年的语言文化休克期（shock）。

2003 年，我刚到印度，正在休克中。

有天接电话，对方哇啦哇啦地说了5 分钟，我试了几次才打断他，用英语问：“对不起，我不懂印地语。请您讲英语好吗？”

对方愣了一秒钟，慢速说：“我讲的就是英语。”

“啊？？？”

这位先生名叫巴斯，来自印度南部的卡纳塔克邦，后来跟我成了很好的朋友，他的来电也成了印度英语听力考级的标杆。

不时有国内的朋友来印工作，间或发现有牛哄哄自以为对印度英语不在话下者，我喜欢怂恿他们接听巴斯的电话：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操起电话，请听题！

结果常常是，他们坚信巴斯在用印地语蒙他们！

巴斯们的“英语”难懂，原因有三：

印度英语“没有口音”？

第一，口音浓重繁杂。巴斯的英语发音，不仅有其母语卡纳塔克语的鲜明特色，还有他上学、考试、写文书必须学习的官方语言印地语的味道，也受到他在生活中自然掌握的卡邦邻近语言区如奥利亚语、泰米尔语、马拉基雅拉姆语等多种地方语言的影响。这种现象在印度极为普遍，每个人都对这种五味杂陈的口音特色习以为常，但常常会让外国人如坠云里雾里，完全不知所云。

第二，印度人说英语，常常要夹带各类其他语种的特有词汇，从节日、神祇、人名、地名，从印地语、各地方语种到梵文，各语种词汇原封不动地进入英语交流，自然混搭，不露痕迹，发音貌似英文却让你到死也想不明白，这个难度可能是远大过口音的。

比如，我们常说的“和平共处五项原则（Five Principals of Peaceful Coexistence）”，印度总理在用英语发言时，也从来不用英语世界的说法，而是会用印地语专指名词“潘查希拉（panchasheel）”；德里的三轮车夫都会说流利的印式英语印度外交部长在讲“和平”（peace）时，也会用梵文的说法“山提（shanti）”；讲到印度自身，印度人会扔掉英国人命名的“India”，

而采用充满感情的说法“巴拉特（bharat）”，有点类似我们不说“中国”而代之以“华夏”“神州”的意味；诸如此类。

第三，印度人说英语，语速极快，吃音严重。无论印地语还是绝大多数地方语言，都是拼音语言，相比于汉语或日语，与英语的距离还是接近多了。加上印度人长期在多语言环境中生活、工作，学英语对于他们来说，似乎没有什么心理障碍。无论自己的英语语法有多烂、发言有多怪，多数人都能够做到说得流利自信、放松自然，样子很帅很酷，但对于听者则是不折不扣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