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设计师那里拿回来首批广告设计初稿之后，公司上下用电子邮件之火对它们反复烘烤。绝大部分意见集中在审美方面，稍作调整即可解决。只有一个地方谢尔盖强烈反对。设计师为“他们真的真的喜欢我们”这行文字配了插图，画面是戴着墨镜、围着围巾、夹着长长香烟的电影明星。谢尔盖彻头彻尾地讨厌这张照片，从好莱坞式矫揉造作的人物个性，到照片宣扬的吸烟恶习，全都让他深恶痛绝。

拉里甚至比他更决绝。“我不会发布香烟广告。”他宣称。

连续几天都收到各种反馈。谢尔盖不喜欢我们使用的一种绿色阴影。辛迪觉得有个广告跟竞争对手的太像。有个模特太年轻，另一个则太老了。我采用谢尔盖的逻辑，像个牧羊犬一样对这些批评意见一概包容。

“我们不可能提出50个大家都喜欢的广告。即使能拿出来，也不能保证用户同样也喜欢。这就是我们先拿这些广告测试的原因。”我向他们指出。

“说得很对。我们没必要让人人都高兴。”谢尔盖赞成我刚才的说法。不过，批评意见依然接踵而来。

“太慢了。”

“条纹太多了。”

“文字太多了。”

光阴似箭的一个星期又过去了，谢尔盖又来发表意见了。

他说：“我们应该把这些广告整批地放出去，看看效果如何。不发布出去，等待最终反馈，那就是在浪费时间。直接发布好了，这又不是电视促销活动。发上100条广告，看看到底怎么样，然后再回头修改。”

谢尔盖终于开口了，我很高兴。网站广告这班车该要离站出发了。

就在这个时候，线下营销经理藤井莎莉站了出来。她说：“谢尔盖，我同意不必等到所有广告都完美无缺之后再发布，但是如果我们不确立质量标准，就会面临损害公司品牌的风险。这就是各个企业要聘用有经验的营销人员的原因。请 相信我们的判断。”

现在我夹在藤井莎莉和谢尔盖中间左右为难，前者具有我很珍视的专业意见，后者授权我在市场上检验广告创意。我对广告内容进行了快速修改，并对其他修改意见也一路绿灯。

谈判达成协议，创造性工作也已经完成，剩下的工作就是把我们的广告放到合作伙伴的网页上，看看哪个广告的效果最好。就在这个时候，我才知道没有任何一家网络公司像Google这样运作。对于我们发布广告一事，合作伙伴公司负责广告业务的人要么有意抵制，要么无法胜任 或许二者兼有。一个网站不按照合同约定的日期发布广告，另一个网站拒不回复我们的电话和邮件。就连网景公司也不确认是否确实发布了约定的几百万条广告中的一条。

广告发出之后，收到的结果令人失望。我期望本来就不高，因为我早已看到网络广告点击率在不断下降的趋势。在我离开报社的时候，只有0.5%的网页浏览者会点开广告。我认为这个比例还会持续下降。因此，在我们发布广告的时候，我始终怀疑这些广告点击率能否达到谢尔盖设定的3%的目标。果然没达到。大部分广告的点击率不到0.3% 这在谢尔盖看来就是一场灾难。他要求我立即停止发布广告，因为他觉得这是在浪费资金。按照他的观点，一条显示达到5 000次的广告，一旦发现点击率不到1%，就应该马上换上更有创意的广告。鉴于我们的广告显示次数以千万计，这意味着我们需要创作并管理数以千计的不同广告，因为即便是取得成功的广告，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因过度曝光而被“烧坏”。

而且，合作伙伴提供给我们的数字也不可信。网景公司声称，我们有一个广告的点击率是476%，这根本是不可能的。我想请我们自己的日志分析团队验证广告的实际点击率，不过大家都没有时间编程序完成这个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