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提香和丁托列托,我已经谈过了。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后者都更伟大,从来没有像提香那样纵情于夸张的色彩,而是使用更加完美的光线:他对大自然的捕捉更加广泛,对大自然的看法更具想象力(在第二卷有关想象的穿透力部分,我们将发现其风景中的偶然事件),但是他缺乏耐心,使得他不能像提香那样清楚或充分地表达思想。在布雷拉美术馆收藏的丁托列托的圣哲罗姆像中,有一个绝妙的榜样,显示如何处理风景对象—— 根据各自的位置和重要性,或仅仅作出暗示,或精雕细琢。较大的地形特征、叶子、衣服以及底下角落里的狮子,在绘制时都点到为止,不能细看,要不是出现在阴影中,肯定会惹广大观察者生气。但是在狮子上面的岩石上,在这个向着光线、令人瞩目的地方,有一个常春藤编织的花环,每一片叶子都画得准确细致,花环旁边还有一只蜥蜴,同样也受到了认真的观察,而且总是通过我在前言中提到那种正确壮观的方法观察。丁托列托在这些物体的材质和色彩上,很少这么用心或者企图这么用心,但是他在表现具体形状的伟大特征时,却更肯定,更能反映真理;作为空间画家,他在已故的大师中间形单影只;他是第一个引进轻灵、混乱笔触的人,用这种笔触来表现透过空气观看发光物体的效果,表现后来被特纳应用到其他领域的空灵的色彩原则。我认为他是世人所见过的最有力量的画家,但是他也没能够成为最完美的画家,其部分原因是他的地位和教育所构成的不利环境,部分则是缺乏宗教感情以及与之相伴的对美的感知。我在第三部分提到了好几个例子,谈论他对宗教主题的处理,但是他这种处理给人的感觉就好似一个伟大的智者对待任何主题一样,从中看不到更沉默、更神圣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