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由于台湾当局控制的特别严,这种事情要是让他们知道了,有时会被抓去坐牢。
所以,大家伙对这种事儿格外小心。因为我在教堂里做工友多年,老实本份是出了名的,老兵们都知道我这把年纪,不用说也是被想家的苦痛折磨了这么多年。
我当时一听有的人已经通过这种方式同家里取得了联系,我的心里像被电击了似的难受。
我不知道是该羡慕还是该嫉妒人家那些已和家里联系上的老兵。那些天夜里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闭眼睛便是老伴拉着四个孩子站在村口等我。
我走时才六个月大的儿子,现在想必也长成了大小伙子。想到我这个当爹的对孩子们一点责任都没有尽过,我心里就愧疚的受不了。
那时候我的烟瘾特别大,一天三盒烟都不够,只要没事我就要手里点根烟,要不心里就发慌,就没着没落的。
我知道自己是想家想狠了,是在糟践自己,有时候倒真觉着死了比活着好,上帝说人都是有灵魂的,我想也许死了的人魂可以飘回家去,那我宁愿做个自由自在的鬼魂,也不要这样受生死别离的煎熬。
当时我真是这样想的。也许是因为经历的太多,已年逾古稀的周云亭老人讲话一直是比较平淡、缓和。
我懂得那些饱经风霜的心灵,有一种淡漠,不是因为麻木,而是因为承受。
在将近半个世纪的流离失所中,周云亭老人所遭受的打击可能远远超出了他的叙述。因为曾经百般无奈地独自承受这一切,所以,他对往事会有一种坦然。
但那绝不是一种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