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影,最吸引贾樟柯的只能是图书馆。特别使贾樟柯感到兴奋的就是学校里的图书馆,他是图书馆的常客,只要一到课余时间,就到图书馆去浏览钻研。
北影图书馆,是贾樟柯心目中的“精神圣殿”。图书馆装饰典雅,多种典籍、图书、报刊品种繁多,排列整齐,取阅方便。特别是收藏了许多香港、台湾出版的电影书籍,这使贾樟柯爱不释手,潜心钻研。只见他有时左右巡索,有时埋头伏案,有时目不旁瞬,有时奋笔疾书。在这里,使他真正浸润于知识的海洋里,有一种无限满足和心灵净化的感觉。
在北影的四年,贾樟柯就是这样一头扎在书堆之中,如痴如醉地阅读,书海无边苦作舟,他如海绵吸水逐本逐本地阅读。他回忆说:“中国内地的电影理论很多都是些西方经典的翻译,如巴赞(Andr Bazin)、爱森斯坦(Sergei M. Eisenstein)的理论,后来有较新的当代理论,如女权主义、新历史主义、符号学。但是第一手介绍导演,还有导演访谈的书籍很少。那时候我在图书馆看到了《斯科塞斯论斯科塞斯》(Scorsese on Scorsese)、塔可夫斯基(Andrei Tarkovsky)的《雕刻时光》(Sculpturing in Time: Reflections on the Cinema),以及侯孝贤等人的访谈。这些书籍(当时)在中国内地都没有出版过,只有在这个图书馆能读到。我自己的兴趣在导演。我选电影文学系的唯一理由就是考那个系的人很少。我是想先进入这个学院,其他以后再说。因为那时候北京电影学院是个很热门的学校,竞争很激烈。而真正替我打开了一扇窗的,就是这些书籍和这些电影。”
贾樟柯后来回忆说:“在我们学校里面有一个规矩,每个星期要看两部新的国产电影,在看这两部新国产电影过程里面看了两年,就开始逐渐有一种不满。这种逐渐的不满来自什么呢?就是当时中国的银幕上是看不到我们普通人的生活跟身影的,整个荧幕世界跟我们的生活是没有关系的,特别是对我们中小城市、县城农村长大的孩子,特别是对来自内陆有深厚文化的背景,但同时又在当代的发展过程中充满了矛盾、充满了困难的一些土地上的故事。在当时的电影里面是很难看到,时间长了,我就有了非常大的不满,因为我觉得实际上我选择电影,就是因为我自己个人的生活,长期的一种生活历练让我自己有一种表达的愿望,希望把我个人的生存经验能够通过电影呈现出来。”显然,电影界在这种状况,令贾樟柯不满,也给他动能,促使他“决定自己干”,他要把自己认为被银幕遮蔽掉的生活呈现出来,“这是我最初做电影的一个动力,我觉得这就是在争取话语权。”贾樟柯说。
不过,贾樟柯对母校的评价还是很中肯的,他觉得北影这所学校各方面还是比较宽松的,它鼓励学生朝不同的方向发展。于是他自己慢慢地想做导演,并尝试写剧本,而且一发不可收拾。他当过很多次“枪手”,坐在自习教室里为别人赶写电视剧本。那时候他非常喜欢这份工作,因为可以挣一些钱补贴自己的短片制作。“我的剧作能力是写电视剧写出来的,所以我现在拍电影不用剧本。”他这样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