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不断转换的电视频道改变了人们的视听习惯,在众多的视听产品面前,观众轻易地选择了本能需要。艺术家们一味地迎合,使自己丧失了尊严。
再也没有人谈论艺术的现状和我们的对策,艺术受到了艺术家的调侃,许多人似乎找到了出路--那就是与艺术迅速划清界限。他们将创作变为了操作,在躲避实用主义的挤兑同时,使艺术成为了一种实用。一切都处于职业规范,甚至不惜压抑激情与力量,艺术中剩下的除了机巧还有什么?
如果这种艺术的职业化仅仅以养家糊口为目的,那我情愿做一个自由自在的业余导演,因为我不想失去自由。当摄影机开始转动的时候,我希望永远能问自己一声,眼前的一切是否是你真正的所思所感。
一时间,单纯的情绪表现成为一种艺术时尚,无论绘画、音乐,还是电影,都停留在了情绪的表层而难以深入到情感的层面。在某部新生代电影MTV式的一千多个镜头中,创作者关注的并非生命个体而是单纯的自己,杂乱的视听素材编织起来的除了自恋还是自恋。许多作品犹如自我抚摸,分散的视点事实上拒绝与人真诚交流。艺术家的目光不再锐利,进而缺乏专注。
许多人没有力量凝视自己的真情实感,因为专注情感就要直面人性。一些影片快速的节奏与激情无关,相反只代表着他们逃离真实的状态。因而,当我们这些更为年轻的人一旦拥有摄影机,检验自己的首先便是是否真诚而且专注。《小山回家》中,我们的摄影机不再漂移不定,我愿意直面真实,尽管真实中包含着我们人性深处的弱点甚至龌龊。我愿意静静地凝视,中断我们的只有下一个镜头下一次凝视,我们甚至不像侯孝贤那样,在凝视过后将摄影机摇起,让远处的青山绿水化解内心的悲哀。我们有力量看下去,因为 我不回避。
不知从哪一天起,总有一些东西让我激动不已。无论是天光将暗时街头拥挤的人流,还是阳光初照时小吃摊冒出的白汽,都让我感到一种真实的存在。无论舒展还是扭曲着的生命,都如此匆忙地在眼前浮动。生命在不知不觉中流失,当它们走过时,我闻到了它们身上还有自己身上浓浓的汗味。在我们的气息融为一体的时候,我们就此达成沟通。不同面孔上承载着相同的际遇,我愿意看民工脸上灰尘蒙盖下的疙瘩,因为它们自然开放的青春不需要什么“呵护”,我愿意听他们吃饭时呼呼的口响,因为那是他们诚实的收获。一切自然地存在着,只需要我们去凝视、去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