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阿多尼斯神（Adonoi Elohim），是希腊和罗马传说中的大地之神，本为爱与美的女神阿佛洛狄忒（即维纳斯）所恋的美少年，后被野猪咬伤而死。

看来这位流浪者确实是远道而来，弗朗西斯修士想。要知道，他从没听说过什么地区的神灵有这么陌生的名字。说不定这位老人正是去修道院的“神殿”的。虽说“神殿”还并未被正式封为神殿，“圣人”莱伯维茨也尚不是正式的圣人，可是还有什么原因能让一位老流浪汉出现在这没有去处的路上？弗朗西斯实在想不出别的可能。

朝圣者慢悠悠地享用着面包和奶酪，修士的担忧逐渐消逝，愈发躁动不安了。斋节期间，修士要遵守禁言的教规，因此不可主动与这老人攀谈，但是要想在他离去前就离开藏身之处，修士必然会被他听到或看到，而在斋节结束前离开隐居之所又是被禁止的。

弗朗西斯虽然左右为难，但还是大声清了清嗓子，站起身来。

“咳！”

朝圣者甩手扔掉面包奶酪，抓起拐棍跳了起来。

“敢偷袭我，好大胆子！”

老头子气势十足地挥舞着拐棍，威胁石堆后面冒出的这个带兜帽的东西。弗朗西斯修士发现拐棍比较粗的一端被武装了一枚长钉。修士彬彬有礼地鞠了三次躬，但朝圣者对修士的示好视而不见。

“站住别动！”老头子用嘶哑的声音吼道，“离我远点儿，你这怪物！我这里没有你要的东西！这里有奶酪，你可以拿走。想要肉的话，除了这把老骨头，我什么都没有，你要敢动，我就拼个鱼死网破。滚开！快滚！”

“等等——”修士刚说两个字就住了口。只有出于行善或礼貌才可以打破斋节期间禁言的规矩，情势所迫也可以得到谅解，但主动打破沉默还是让修士有些紧张。

“我并非怪物，善良的蠢货①。”修士用表示礼貌的称呼接着说道。他褪下了兜帽露出修士发式，抬起手中的念珠，“这下您明白了吧？”

①这个时代的人们痛恨智慧痛恨文明，骄傲地自称“蠢货”，致使“蠢货”成为礼貌的称呼。后文仍有提到。

沉寂持续了几秒钟，老人一边像猫一样保持警惕，随时准备以命相搏，一边细细打量修士被太阳晒出水泡的稚嫩面颊——尽管他自己的老脸才是个天生的错误。沙漠边缘处处游荡着怪物，他们常常带着兜帽、面具或穿着宽松的长袍来掩盖身体的缺陷。他们的畸形不仅仅限于身体，有的怪物甚至会把旅行者当做可以赖以为生的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