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纳什先生。”
“我不明白这和你们有什么关系,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十点。我总是十点钟上床。非常准时。”
巴比尔说,众所周知,上了年纪的人睡觉轻,(“你说谁上了年纪?”)问他晚上有没有听到什么响动。尽管看上去至少有八十岁了,但纳什先生说他还没有老到晚上睡不好觉。有时候,他的邻居约翰·布鲁克斯会打扰到他,早上六点半,他会摔车门,发动汽车引擎,但今天早上没有。他睡得很香,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直到快八点的时候,他朝窗外面看,发现一群人正在踩踏对面路边的草坪。他不认识安柏·马歇尔森,没和她说过话,也不认识她的父母,他也不想认识他们。
“她就是那个生了一个私生子的黄毛丫头。我年轻那阵儿,她这种人都不敢出来露面。有人说过去的想法比我们现在的糟糕吗?”
汉娜就是这么想的,但她还不至于笨到大声说出来。汉娜可以泰然自若地听人谈论性变态,比如乱伦、兽交、极端施虐狂,但听到有人嘴里吐出“私生”这个词则令她非常震惊。尤其是当这两个字从这张被白胡子楂儿围绕的皱巴巴的嘴里吐出来的时候就更令她惊愕了。私生!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巴比尔告诉这个可怕的老头,安柏被人谋杀了,但这似乎并没有让这个老头为自己刚才的那番话感到羞愧或尴尬。他只是点了点头,好像残忍地杀害一个年轻的姑娘是件寻常事,或者做过她那种事的人就该有这样的下场,这是她罪有应得。汉娜几乎没在报告中提到他,至于住在二号的约翰和格温达·布鲁克斯,她谈论得也不多。
格温达是个年轻的女人,和汉娜年龄相仿,但除此之外,两个人很不一样。她穿了一条棕色和米色相间、长及小腿肚的格子裙,上身穿了一件米黄色的衬衫,领口处别着一枚胸针。汉娜想,她最后一次见到电烫的头发是在她祖母去世的时候,格温达·布鲁克斯不仅烫了发,而且头发还乱蓬蓬的。她不满地讲述了她是如何看到丈夫六点半开车走的。显然,她既没有工作,也没有孩子。汉娜搞不懂她整天都在做什么。但这和她手头要处理的事扯不上任何关系。布鲁克斯太太一直睡到早上六点闹钟响了才醒。她骄傲地宣称自己睡得很沉,什么动静都吵不醒她。有一条出乎意料的信息引起了汉娜的兴趣,有必要进一步调查下去。
“我丈夫是在客房睡的。”格温达·布鲁克斯说,“这是,呃,这是因为他打呼噜。他还不到三十岁,但打起呼噜来就像??”她本想把他比作某种动物,但怎么也想不出哪个动物发出来的声音可以和约翰·布鲁克斯的鼾声相比,“哎呀,我不知道,总之,只要他打呼噜,我就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