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进新家后的头一个早晨,我迈步踏上碧绿的瓷砖,兴高采烈地蜷起了脚趾。“瓷砖是热的!迈克尔,你一定要来感受一下!”可是迈克尔的浴室还隔着卧室和休息区,那扇门一直没有打开——他没有听见我的声音。我耸了耸肩,然后迈步走进了我的“极可意” 超大按摩浴缸。
我还想这些干什么?我有点儿纳闷,于是眨眨眼赶走了回忆:必须赶紧回医院。我往盥洗包里扔进一把便携牙刷,又把一件羊绒睡袍塞进了旅行袋,还塞进了牛仔裤和休闲衬衫,免得迈克尔还得换上他的西装和撕破的衬衫。一旦迈克尔出了院,他大概不会乐意想起今天的遭遇。出门途中,我犹豫了一会儿,又从迈克尔的办公桌上拿起了他的笔记本电脑:也许再过几个小时,他就会让人来取手提电脑了。
我把旅行袋放在“捷豹”的副驾驶座上,开车驶出了车道,这时手机响起了一阵铃声。我一眼认出了来电号码,伸手按下免提键。
“嘿,拉吉。”朋友的电话让我松了一口气。拉吉是迈克尔读商学院时的一位教授,自从加入迈克尔的公司以后,他便成了我们两个人的好友。
“茱莉娅。”他用可爱的印度口音跟我打了个招呼,“今天下午出了不少事啊。”
“确实不怎么样。”我一边附和一边把乔治?华盛顿大学医院几个字输入GPS导航系统。我有点儿受惊,说不定靠自己找不到路。“不过关键的一点是,迈克尔没事。”
“感谢上帝。”拉吉说完顿了一顿,“我其实不想打扰你。”
“没关系。”我说,“我正在去医院的路上。”
“哦。”拉吉的声音中有种古怪的口吻,“你还没有见过迈克尔?”
又来了:那是一丝不安?还是一丝困惑?在迈克尔心脏骤停以后,似乎每个跟他接触过的人都冒出了这种情绪。
“不,不,我已经跟他见过面了。”我说,“我只是回家一趟,给他取一些换洗衣物。”
“怎么样?”拉吉清了清嗓子,又开了口,“他感觉怎么样?”
“他绝对比平时要镇定。”我微微笑了一声,但拉吉并没有跟我一起笑。
“当时我在场,知道吧。”他说,“我在会议桌的另一头,刚刚转过身去倒咖啡。我没有看见他倒下去,但我听到他摔到地上的声音。”
拉吉没有再说话,我琢磨不透他的这个电话是什么意思:看上去他仿佛在等我采取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