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们对这辆车的态度很矛盾。白天,他们全都对着它吹口哨、眨眼睛。然而到了晚上,当他们在小酒馆里喝得酩酊大醉回家时,情况就大不一样了。他们或者用刀子划伤我车顶的软篷,或者用砖头砸碎车窗。他们倒没真想偷这辆车,只是狠狠地伤害它。它在修理厂里待的时间比在路上都长。为了博取这些不知是谁的恶心男人们的同情,我在后车窗上贴了张纸,写道:“我另一辆车已经被毁了,是辆八九款的福特科蒂纳。”(是安东给我出的主意,并亲自帮我写的,也许在他走后我该把它揭下来,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事的时候。)
通往我父母家的路上几乎没有车,而通往都柏林市中心的相反方向却堵得一塌糊涂。穿行在像干冰一样打着旋的雾中,空空如也的路让我感觉恍如梦境。
五分钟前还是一个正常的星期二早晨。我完全处于会议第一天的状态中。当然了,情绪很紧张,最后一分钟总会出些岔子,但我怎么也没想到要应付这种局面。
我不知道到了爸妈家里会看到什么样的情形。显然,发生了非常糟糕的事情,哪怕只是妈妈失去了理智。我觉得她不是那种人,但家务事谁能断得清呢?“他打了个包……”这话听着就像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无论爸爸是出差去参加销售会议,还是仅仅去打一场高尔夫球,从来都是妈妈替他打包。我顿时觉得一定是妈妈失去了理智,或者是爸爸真的死了。一阵恐慌袭上了我的心头,我不禁把脚更重地往油门上踩了下去。
①英尺、英寸:一英尺约合三十厘米;一英寸约合二点五厘米。——编者注
我把车停在了爸妈的房子外,停得很歪。(他们住的是一座上世纪六十年代建的简朴的双层别墅。)爸爸的车不在,而死人是不会开车的。
我感到一阵宽慰,并放纵自己轻松了好半天,但随即又恐惧起来。爸爸从来不开车上班,他总是坐公共汽车去。小汽车不在,又使我心生一种强烈的不祥之感。
还没等我从车里钻出来,妈妈就打开了前门。她穿着桃红色的灯芯绒睡衣,头上戴着橙色的发夹。
“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