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日本之文与日本之美》心照神交—日本古典文论与美学中的“心”范畴及与中国之关联(7)

日本之文与日本之美 作者:王向远


三、“歌心”

《古今和歌集序》还在“心”的基础上,进一步提出了“歌心”的概念。歌心,日文亦作“歌の心”,是“歌”与“心”的合成词。《古今和歌集·假名序》中云:

和歌自古流传,而至平城(奈良朝的都城,在今奈良县—引者注)

时方盛。奈良盛世,人深谙歌心。

这里是首次使用“歌心”这一概念。“心”的主体本是人,只有人才有“心”,《古今和歌集·假名序》却在“人心”之外,又赋予和歌以“心”,使和歌变客体为主体,自身也具备了“心”。“人心”产生了“歌心”,和歌又有了“心”,和歌一旦有“心”而为“歌心”,又相对独立于“人心”,因而“人心”需要理解“歌心”,“歌心”又须符合“人心”。虽然“歌心”产生于“人心”,但“人心”理解“歌心”,在《古今和歌集?假名序》作者看来是十分困难的,因而云:“时至《万叶集》之时,深知古代和歌,深谙古代歌心者,不过一二人而已。”在此,“歌心”似乎是指和歌创作的审美规律,是和歌的审美特质。懂得“歌心”,就是掌握了和歌的审美规律,所以要深谙歌心,并不容易。

《古今和歌集·假名序》提出的“歌心”,日后成为日本歌学(和歌理论)的重要范畴之一,贯穿于整个日本古典文论史,对后来的日本歌学与文论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此后的文论家对此做了进一步的发挥与充实。

如源俊赖在《俊赖髓脑》中,专设一章论述论述“歌心”。俊赖的“歌心”的含义与纪贯之有所不同,不是指和歌自身的审美特质与规律,更多地指歌人的构思、立意、内容或创作力。俊赖例举了一首和歌—“夜渡银河水,/不知银河是浅滩,/天已亮却未到对岸”之后,接着说:“这首和歌的‘歌心’,写银河的广阔……”云云。这里的“歌心”显然是指和歌的内容,并对其“歌心”详加分析。接下去又举一首和歌—“心上人如浅滩海草,/涨潮时隐没不见,/难得一见,太多想念。”在对内容加以分析诠释后感叹道:“这种歌心,实在太美了。”此外,俊赖还有“这首歌的歌心独运匠心”、“这首和歌的歌心是有来由的”之类的说法。都是指称和歌的立意、构思、内容或题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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