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笔误实际上的意义,有一个很有趣的问题。你们也许还记得杀人犯H的事。他冒充细菌专家,从研究所里取得十分危险的病菌,用这种最现代化的方式杀害与他有关系的人。有一次他控诉研究所内的专家,说他们寄给他的培养菌太无效力,但是字写错了。他本来应写“我所实验的老鼠和天竺鼠(Mausen und Meerschweinchen)”,竟误写为“我所实验的人类(Menschen)”。这个笔误虽然曾经引起所内医生的注意,但就我所知,他们并没有由此而发现犯罪的勾当。
现在各位认为如何呢?倘若那些医生把这个笔误当做口供而开始详加追查,及时遏止杀人犯的勾当,岂不是更好吗?从这个例子可知,由于不了解我们所主张的过失理论,竟造成了疏忽,而产生实际上非常严重的后果。若对于我,这种笔误将会引起我极大的怀疑。但要认定它是重要口供,也会引起一些严厉的反对。因为问题不是这么简单。笔误本来可作为一种指示,但是单凭此尚不足以构成侦查的理由。由笔误可以看出此人原有加害人类的心意,但是尚不足以显示出这种念头究竟是一种害人的确定计划,或只是一种无关实际的幻想。甚至有这种笔误的人也可提出强大的主观理由,否认这种幻想的存在,驳斥这种观念的无稽。在后文中,当我们讨论心理实在(psychical realiy)与物质实在(material reality)的区别时,你们将能够更容易地了解这些可能性。这是显示出过失到了后来,有出人意料的结果的另一种实例。
读误所表示的心理情境,显然大异于语误或笔误。在读误中,两个相冲突的倾向之一,是感官的刺激,因而也许较缺乏一种稳定性。一个人所读材料不是由心灵所生的产物,所以和自己所写的不同。因此就大多数例子而言,读误大部分是完全的替代。要读的字为另一不同的字所取代,而在内容上,此字和彼字之间则不必有任何关系,往往只是两字字形相似而已。李登保所举的“阿加曼侬”(agamemnon)代替agenommen的例子可算是读误的极佳实例。
要发现引起错误的牵制倾向,你可以完全将原文丢开,而用下述的两个问题作为分析性探究的出发点:一、对错误的结果(即代替的字)作自由联想时,它所引起的第一个念头是什么?二、在何种情形之下会发生读误?有时候,关于后一问题的知识即足以解释读误,例如有一个人在一个陌生的城市中游玩,由于内急,看到一个房子的二楼上写有“Closethaus”(厕所)字样。他正怀疑这个招牌为什么放在如此之高时,才发觉这个字事实上是“Corsethaus”(店名)。至于其他例子,其原文和失误在内容上如果没有关系,则必须加以彻底的分析,但如果没有精神分析技巧的实际训练,及对它抱有信心,则无法成功。然而对读误的解释,通常不至于如此困难。就“阿加曼侬”的例子来说,由其所代替的字不难知其扰乱所由起的思绪。又如在这次大战(指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我们常听到城市、将军的名字及军事的术语,所以一看到相类似的字,就往往误读为这些城市、司令官的名字或军事名词。内心所想代替了眼前尚未发生兴趣的事物。思想的影子会遮蔽新的知觉。
有时本文引起一种扰乱的倾向,也可造成读误,而将原文改读为相反的字。例如有人若被要求读他所不喜欢读的文件,则根据分析的研究,可证明他每有误读,这都起因于他对此事极端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