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顿时缓和了。詹森也知道理应去劝告于凤至接受治疗。可是，詹森和莉娜来到于凤至的病房里时，才发现于凤至所以坚拒比尔医师的放疗也自有苦衷。

万里迢迢飞来纽约的于凤至，此前曾经在国内经历了长达三年的幽禁生活。经过与世隔绝般的囚禁以后，本来体质就孱弱的她由于饮食欠佳变得愈加瘦弱。特别是在哈克尼斯医院经过几次大小手术的折磨以后，早已元气大伤，在这种身体状况之下，如果继续在放疗机下接受紫外线的照射，她的身体显然是无法承受的。

“夫人，你不应该半途而废啊！”詹森发现于凤至听说比尔请詹森和莉娜出面当说客，坚持让她接受可怕的放疗，神色顿时变得紧张起来。詹森正是从于凤至那掩饰不住的紧张神态上，窥测出这位刚强果敢的夫人原来在内心深处也隐藏着脆弱。詹森苦口婆心地劝道：“您的身体目前确实太弱，可是放疗还是不能不做的。因为您应该理解敬业心极强的温斯顿先生，他不希望自己的病人因一时的怯懦而使他本来十分成功的手术功亏一篑呀！”

于凤至怔了一怔。但是让她走进黑暗瘆人的放疗室，仍然还缺乏足够的勇气。莉娜将一束散发着浓香的康乃馨送到于凤至的病榻前，关切的目光凝视着于凤至那张发黄枯瘦的脸。从前在北平官方场合常见到的窈窕倩影不见了，从前让各西方国家使节与夫人们望之惊羡的艳姿丽容被一种可怕的病态所代替。

在莉娜的眼睛里，于凤至成了一朵遭受霜刀雪剑袭击的早谢玫瑰。作为女人，莉娜心里对于凤至充满着同情。她委婉地说道：“夫人，医治身体里的疾病，就如同和凶恶的敌人作战一样。如果当您费尽全身的气力，将恶敌早已大部消灭，战场上仅仅剩余为数不多的残敌时，你却过早地气馁了，退下了战场，那是最危险的事情。因为你休要小看了那些残兵败将，他们万一有一天死灰复燃，就会卷土重来。甚至可能将你一口吞噬掉的。夫人，所以我和詹森先生都希望您再听一次温斯顿医师的话。”

“莉娜，你是说……你是说你也同意让我去接受放疗吗？”于凤至望着与她相处俨如姐妹的莉娜，心里泛起难言的苦衷。

莉娜点点头：“是的，夫人，我和詹森都希望您接受必不可少的放疗。否则，您只有一条死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