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时期,邵飘萍大胆揭露北洋政府的卖国行径和镇压学生的暴行,政府当局把他当作眼中钉、肉中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京报》发表文章《鱼行老板》、《猪子营生》,讽刺曹锟贿选,更激怒了军阀政客。该报又转载上海《时事新报》一短文,隐讥当时为司法总长的安福系败类朱深,以聚敛所得供安福系政客贿选总统。原文写的不是朱深的真名,但明眼人都知道是讽刺朱深。读者大呼过瘾,朱深却勃然大怒,下令查封《京报》,派军警包围报社,邵飘萍仓促从屋顶爬出,辗转小巷,乘黄包车躲进东郊民巷六国饭店,当局曾以各种理由引渡,但都没有成功。邵飘萍想法设法潜出六国饭店至丰台区,再改变装束,混于旅客中,乘车逃离北京至天津。北洋政府没有逮捕到邵飘萍,就在全国通缉他,并于1919年8月22日查封《京报》馆,判邵飘萍的战友兼合伙人潘公弼两个月的监禁。
到了天津,邵飘萍把行踪电告不住《京报》馆内的祝文秀女士。祝女士急忙赶往天津与邵飘萍见面。听完邵飘萍的讲述,祝女士才知道是司法总长朱深要抓他。祝认为天津不是安全之地,要他千万注意隐蔽,不要随便外露。为躲避查房的麻烦,他俩住进了外国人开的宾馆。在天津,邵飘萍继续以笔名挥笔撰文,议论朝政。因为写作需要书,当时天津兵荒马乱,邵飘萍一时无法买到所需之书,他便灵机一动,准备派祝女士回北京取书,一方面,他可以拿到自己所需之书,写出更多针砭时弊的文章,另一方面,邵飘萍正想考验祝文秀的胆识,在血雨腥风中锻炼她,逐渐使她成为自己的得力助手。临行前,邵飘萍叮嘱祝文秀要相机行事,当心眼线。
为了逃避敌人的眼线,祝文秀进站不乘客车,设法搭上了篷车。到北京后,她到邵飘萍夫人汤修慧那里要齐了邵飘萍所需之书,顺利返回天津。邵飘萍非常高兴地说:“这是锻炼你,今后有很多事需要你帮我去做,将来你可以成为我的第三只手。”没有逮住邵飘萍,朱深觉得很没面子,于是,在全社会公开悬赏追捕邵飘萍。在邵飘萍天津住房周围,也有朱深的暗探,军警似乎对邵飘萍的行踪有所察觉,这使得邵飘萍和祝文秀不得不离开天津,于是,他们乔装打扮乘火车前往上海,邵飘萍打扮成工人,在一节三等车厢的角落里装睡,祝文秀穿着母亲衫打扮成保姆在同车厢另一个角落里。
来上海不久,因为不断的颠沛流离,邵飘萍病倒了,高烧不退,身体日渐消瘦。然而,即使在生病,他也不忘用手中的笔与反动政府做斗争。他将一条凳子放在床上作为桌子奋笔疾书,每天撰写大量的文稿,由祝文秀女士邮寄到各报馆。除了写评论时事的文章外,邵飘萍还写作剧本讽刺当时上层阶级的腐朽生活。祝文秀清楚地记得邵飘萍在上海期间写编过一个剧本《醋熘黄鱼》。她说:“有天深夜我一觉醒来见阿平还在写作,就披上依法凑过去看,只识‘醋熘黄鱼’几个字。我以为是开菜单,要请人吃饭。阿平说不是,说过段时间我会知道的。过了不久,阿平要我陪他去看戏,剧场门口的戏牌上写着‘醋熘黄鱼’四个字。看了戏之后,我才知道‘醋熘黄鱼’是阿平写的剧本,是一本讲上海哈同花园主人大妻小妾争风吃醋的讽刺剧。当时上海几个剧院同时上演该局,轰动一时。”
在上海期间,邵飘萍的处境使得他的报友张季鸾等为他担心,认为在上海东藏西躲不是办法,于是建议邵飘萍去日本一段时间,以躲避北洋政府的追杀,并向他推荐了朝日新闻社。朝日新闻社在日本甚至在世界都享有很多的声誉。由于张季鸾在新闻方面的突出贡献,当时的朝日新闻社向张先生发出了工作邀请。张季鸾将这个机会让给了四处逃亡的邵飘萍。邵飘萍感激之余,欣然接受了这个难得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