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誉感敏锐微妙,只有天生高贵或经由良好的榜样和高雅的教育培养的心灵才会拥有。
——理查德·斯梯尔爵士(1713年)荣誉寓于诚实的苦干。
——格罗弗·克利夫兰,接受总统提名时的讲话(1892年)
为自己正名的愿望在西方人的思想中根深蒂固。17世纪时它被称为“荣誉问题”。它的道德力量来自中世纪的骑士精神。根据这一精神,骑士是一切高贵美好的事物的捍卫者,并可以对自己的行为进行自我评判。没有一个君主想要他的子民丧失所有这些品质,因此这条民粹保存了下来。孟德斯鸠在18世纪划分政府类别时把荣誉称为君主制的主动力。它意味着忠贞、诚实、勇敢,有了这些良好品质就不再需要或可以减少视察员和书面的道德守则。从路易十四统治下君主主义的胜利还可看出布克哈特指出的转变:对荣誉的渴望变成了对“荣耀”的追求——头衔、勋章、本身微不足道但价值无限的恩宠,比如在一群廷臣中首先得到国王的垂询。最高的荣耀是在战争中表现英勇壮烈,为国争光。虽然在20世纪晚期不再大肆张扬,但民众对战争中得胜的将军(或女首相)的反应仍然热烈。至于对头衔和勋章的喜好,它在民主国家中正风靡一时——任何事任何人都可得奖。孟德斯鸠说美德是共和制的主动力,此言差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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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想做君主,不能只靠士兵和官僚。单纯的胁迫只会产生暴政,而通讯手段的迟缓又使它难以持久。做君主需要广泛的认可,具体表现为输入国库的金钱。到17世纪,作战的代价大为增加:大炮和火器比弓箭贵得多,国防靠的是按科学方法建造的巨大碉堡(313>)。因为需要巨额资金,所以领土广大、有繁荣城市的统治者占据了优势。国中的技工和商人是未来君主追求中央集权的自然联盟。
技工和商人支持国王是理所当然的事。贵族是他们的天敌,一直侮辱压迫着他们。贵族是反国家的军阀,无法无天,破坏贸易,蹂躏市镇。此外,资产阶级是国王最好的臣仆,以按部就班、公事公办的方式来管理国家。贵族则习惯于征服敌人和发号施令,不屑于低三下四地做记录,写报告。中世纪时国王都大字不识,由僧侣做他们的助手;君主时期对干练的官员需求大增,资产阶级因此应运而起,成了君主统治的左膀右臂。
自从马克思主义和社会学风行以来,资产阶级这个词的用途五花八门,需要花一点儿时间以正视听。各种书中看到的最乏味的套语就是“新兴资产阶级”。在最常见的情形中,这个词用来指19世纪出现的由制造商组成的阶级。它还用来解释英国的各个改良运动和外国的革命,警察组织的改善和小说的流行也归因于它。新兴资产阶级就像饭后甜点一样,什么问题都要把它带上一笔。卡尔·马克思说资产阶级是历史上一个阶段的主人,好像贵族和农民已不再发挥任何影响力。在他之后,小说家和批评家把资产阶级当作贬义词,用来表示沉闷乏味的道学和庸俗的品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