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旁那三个西装男孩喷着烟，似乎发现一旁这个怪大叔盯着他们看。确实我也因他们始终对我视若无睹感到好奇且浮躁，终于忍不住，问了那个银耳环小子（想起来了，是非常像“优客李林”的林志炫）：“请问一下，你们那个问卷是在调查什么东西啊？”

“噢，”年轻的，无有一丝阴影的笑脸，“这个，是青年就业意愿市场调查。”那是什么？“所以你们在这里等，只有年轻人经过才上去找他们？”“嗯啊，因为上面要留资料，我们上次做了一大堆回去，至少有一半被他们说不行，作废，说年纪太大了，无效问卷。”“是什么单位雇你们的？”“不知道。”回头看同伴，“不知道。”“应该是发包的吧，很多问卷包下来，公司再找我们出来跑。”“一份才两块钱呢。”做了个鬼脸。

把烟踩熄，离开他们。嬉耍的、茫然的、萧条的青春。我曾经……想这样跟他们说……不全是为了套近乎……很多年前，我曾经和一个哥们，拿着一袋子他从大陆批货回来的“电子针灸按摩器”（也就是一块贴布，两条电线连着一个极简陋的调控开关，里头一枚水银电池），就像你们那样坐在花市或“荣总”出口的路边，半吊子地向经过路人推销。当时那哥们一枚那破烂玩具用台币一百六十元批来（后来我们确定他被骗了），两眼发光告诉我这种高科技只要咱们叫卖一枚四九九（第四台卖两千五，只是把那简陋线路板包上像耳温枪的漂亮外壳，可变段式电流针灸的功能完全相同，却将疗效加上一条“减肥”），手上那批货卖光就发了！但我记得我们那样灰扑扑在路边站了两个礼拜吧，一个也没卖出去。我至今印象极深是，有一位胖太太带着一个孩子，禁不住我们甜言蜜语停下，让我们将那缠着电线贴布的破烂玩意黏在手臂上。一开始她说完全没有我们描述那种“穴道被针跳刺”的感觉，大约情急下把电钮调大了些，胖太太突然尖声大叫，之后骂了一串脏话：

“什么东西啊！吓死人了！是整人玩具吗？会触电！怎么这种东西也拿出来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