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名字叫曼莉,一头短发,是不久前剪的,利落,不带任何遗憾。
如果没有人告诉你年龄,只看这一副打扮,还有那笑容,你一定以为她是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其实,她早早跨入了30岁。
10年前,她还只是一个办公室小白领,去欧洲的旅程,她看到了人生第一场弗拉门戈舞蹈表演,于是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这不曾听说的舞。2年后,她去了西班牙,开始了她的弗拉门戈人生。
她从未跳过舞,也绝非科班出生,更没想过走艺术道路。
“弗拉门戈给了我健康,从2006年以来我已经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生过病,周围的感冒从来也传染不了我;弗拉门戈给了我快乐,天大的压力,当我在练功房里踢踏旋转的时候也都被汗水甩了出去;弗拉门戈让我遇到知音,从西班牙、法国到中国北京、中国上海、中国香港、纽约、墨西哥……我的朋友遍布天下,因为同一种热情和自由的灵魂。跳舞,让我可以和朋友们分享生命的快乐。”在日记里,她快乐地写道。
在国内,弗拉门戈舞蹈是很小众的,甚至对于她这样的艺术门外汉而言,弗拉门戈是遥不可及的。即便在西班牙,弗拉门戈也没有规范的学院派教纲,种类也多,譬如古典派、吉普赛、先锋派……起初,她一头扎进去,想一一学来,可不久就遇到瓶颈了,在演出的时候,她发现自己什么都用不上。
令她一路走下去的,是现代派大师Andres Marin的一句话:No son las cosas,son como hacerlas(东西不重要,关键是怎么用)。
认识曼莉,还是在我从巴塞罗那回国的时候。
在西班牙那么久,我从未看过一场弗拉门戈,也根本无从了解。对我和身边的西班牙朋友而言,这不过是秀给旅行者看的“民族舞”罢了。
那天在北京,咖喱姑娘带我去外交公寓底下的一个车库,体验了一把她热衷的弗拉门戈课,而曼莉,正是她的老师。我并未想到,这一股对于弗拉门戈的热情,竟然那么有感染力,让我甚至遗憾在西班牙时竟然从未看过一场原汁原味的表演。
一开始,曼莉就不想马上学跳舞,她想先用眼睛仔细看,用心仔细感受,不是看和感受动作,而是看和感受生活。决定来西班牙之前,没有人理解她那么疯狂的主意,只有朋友菲利普鼓励她:“去吧,曼莉,去找那些深山沟里的吉普赛人,走进他们的生活,听他们讲述自己和祖先的经历。”
弗拉门戈博大精深,有很多曲式,各曲式的编曲和动作有各种代表性和严格性,每段歌词、每句音节的多少,有多少句子,吉他弹奏的方式,都有严格的规定,因而,相伴的舞蹈也是有严格规定的。曼莉上初级班时,有一个智利女孩子因为它复杂难学而哭着跑掉,从此再也不来上课。
必须搞清楚什么地方该入场,什么地方应该提醒吉他手和歌者,什么地方表示自己要退场,或者什么时候可以出脚步、什么地方不能出脚步,不至于让观众看得莫名其妙。心急的曼莉突然意识到,这条弗拉门戈路不能只是爱好而已,她要走很久。首先,跳好弗拉门戈绝对不是跟在其他老师后面,亦步亦趋,拷贝动作和成品舞,而是发现自己到底是谁,为什么想跳舞,到底要跳什么。
幸好,曼莉自从上了节奏课,遇到了Torombo老师,便得到了力量。这个入门老师用热情感染了她。第一堂课,老师就指着墙上一马掌说:“一个男人从监狱里出来一无所有,孤独地在棚里给马蹄钉掌,一边痛苦地唱,一边敲锤子砸掌。再想象一个画面,一群农民在酒馆围着桌子喝酒,几杯酒下肚,一高兴就开始用手指头敲桌子打节奏,不过瘾就再拍手,还不过瘾就跺脚,还不过瘾就开唱,更热闹,又加吉他,最后仍觉得不足以表达自己的激动心情,就把椅子挪开,开始站起来张开双臂跳舞,这是弗拉门戈舞的起源。”
不断练习节奏,是弗拉门戈最重要也绕不过的一道坎。因为弗拉门戈舞中演员的脚,必须和踢踏舞演员的脚一样,随着音乐舞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