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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烧的花儿(3)

采绿:追寻自然的灵光 作者:涂昕


进山前看到一棵高大的柿树,绿叶掩映下藏着一朵朵嫩黄的小花。半个月后再来看,枝头就吐出青青的果实了。进山后突然闻到既熟悉又陌生的香气,也许深山中悠凉的新鲜空气让这香味越发沁人心脾,我和老爸不由得改变了往日的路线,循着花香一路探去,原来是一株开得正盛的女贞树。小区里的女贞早已开败,这里却开得如密密的细雪覆盖满枝,山中物候果然要迟一些。

快到山顶时看到一棵从未见过的花树,厚叶掩映下的花朵有嫩红色的圆形花瓣,边缘略微带点白,轻手轻脚团在一起包裹着花蕊,煞是娇美可爱。回去查花谱,得知其名为革叶猕猴桃,据说果实香甜可口,可作果酱和酿酒。

花朵既要爬向大树,也要攀上灌木。如果要我用一种花色来描述初夏阳光的质地留在记忆中的印象,我会毫不犹豫地说——石榴花!石榴开花是独有的一种介于橙与红之间的色泽,骄阳映照下自是美艳不可方物;然而怒放的花儿往往早衰,它们绽开不多久便只适宜远观,好比西洋油画,远望浓墨重彩,近看满目疮痍。

同样只宜远观的是夹竹桃。小时候上学路上有一片地方种满这神秘之物,家人一再警告此花有毒,绝对不可靠近,于是自幼觉得夹竹桃是蛇蝎美人。每到它的花季,从艳丽的花朵旁边走过都心上惴惴,恍惚地惊艳其美却从不敢驻足端详;隐隐闻到其闷郁的香味,也赶紧捂住鼻子,生怕被毒晕过去——这情形颇似鲁迅先生童年时听闻墙上美女蛇的故事,从此不敢看墙上,倘有陌生的声音叫唤,也叮嘱自己万不可答应的心情(鲁迅《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后来当然知道了夹竹桃茎、叶、花里乳白色的汁液确有剧毒,然而也万没有看一眼、碰一下、闻一闻就会中毒的险恶。上环有一路种了长排的夹竹桃,红白两色,花盛时还是颇悦目,然而自从其神秘的面纱褪去,对它放下心来之后,便觉得其美也只是稀松平常,不复有冶艳逼人的蛊惑力。记忆里只有学校相辉堂前有一株夹竹桃,长得极大极盛,从它部分裸露在外的根须之发达健旺就可窥见其惊人的生命力;入夏后漫天繁花、妖气十足,简直是花树里当之无愧的白骨精。

植物园里的重瓣溲疏,玲珑的小白花像是蹦跳着来到枝头的。山梅花简单的四片白花瓣,却又不甘心似的把边缘生得参差不齐。一排开五瓣白色花的灌木林,多次匆匆走过都误以为是夹竹桃,这次才终于认清是蔷薇科的石斑木。水塘边的珍珠梅含苞时真是满树珍珠;花开打破了“珍珠”清晰的轮廓,远看朦胧一片,仿佛雪花在慢慢融化。

迎夏跟早春开得热闹的云南黄素馨同科属,后者枝条下垂,总是被培植成花篱或修饰一面空墙,而眼前的几棵迎夏树挺拔向上,满树黄花仰头开放,正是在迎接夏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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