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名叫酉阳的地方
被人问及故籍,我便告知酉阳。问者皆是善解人意的妙人,心怕我因穷僻之籍里,无人知晓而生窘迫之感 :“哦,我晓得,我晓得,就是柳阳嘛。”至此我才知道四川民歌《黄杨扁担》被人讹为“挑一担白米下柳州”的原因。知道柳的人应该比知道酉的人要多些才好,环保意识的加强令人欣慰 ;知道酒的人应该比知道酉的人多些才对,否则无法拉动疲弱之内需。当然只要具备点常识,酉也是不难认得的,酉阳很长时间属古武陵郡的最西边,从天文地理来看,卯酉圈与地平圈相交的两点,即为该地的东点和西点,亦可从时辰上应对“东”“西”,卯时即太阳东升之时,酉时则是太阳西沉之际,故为“酉”,而辖所刚好坐落在酉水之北,自然名为酉阳。而且更让人记忆深刻的是,酉阳的地缘边界,与渝黔湘鄂三省一市之九县接壤,一不小心就可能捞个全国之最。
由重庆而涪陵,由涪陵沿狂野的乌江溯水而上,说两岸的景致不输于三峡,绝不为过,更非“谁不说我家乡好”的曲意吹捧。事实上,沿江两岸的小镇民风,雄奇山水,实在是养在深山人未识,不属交通要冲,反而少有各色人等蜂拥而至的鄙俗之气。即便是今日的机动船也要倔强地在乌江里做顽强之挣扎,才能到达客船上行的终点龚滩古镇。龚滩古镇历来是酉阳、秀山以及贵州东北部人物进出的聚散之地,是专业“滩师”换班领航的枢纽所在,商业之繁荣倍于他地。往年我读大学路过此地,每每为它险峻的地势、充满古意的街道,尤其是千姿百态的吊脚楼所折服。由于我们民族居住山区,土地有限,吊脚楼作为土家族传统的房屋形式,在整个武陵山区极为普遍。不特如此,遍布武陵地区的过街楼、天街、岸街、风雨桥、关卡、陵墓等建筑,也是不可多得的奇特景观。如果你随身携带一本图文并茂的《武陵土家》(张良皋著,李玉祥摄影),便有如我们土家族传说的夷鱼老师跟在你的旁边,因为据我母亲讲,夷鱼老师在前面开道,河水就跟在后面流淌,就像上帝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
在酉阳县城读高中的时候,闲时百无聊赖,大酉洞、二酉洞便成了我们常钻的地方。二酉洞据说是为避秦火而藏了很多书,事实上“二酉藏书”俊朗的石刻,只是武陵地区千百个溶洞中的一个而已。而大酉洞则更为好玩,从洞口进去,通过不大的通道,里面便是一个巨大的天坑,有一片农田,其形颇类陶翁所写之“桃花源”,令我们一行捣蛋的家伙兴奋了一阵。如今洞口石壁上刻上了四川作家马识途所写之“桃花源”,又有流沙河先生的两副对联,其中一联为“有根有据陶令文章,无影无踪渔郎路志”。不过,我意以为,不必铁定此处一定是陶令之桃花源,因为武陵地区此种地形实在太多。虽然想以此邀来游客的苦心可以理解,但以此解陶潜之妙文实在太过胶柱鼓瑟。
不完全美食手册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话虽然俗了点,却是地地道道的大实话。剑门豆腐、西坝豆腐,号称天下无双,在我的胃口里却不如秀山石堤的豆腐来得舒服,因为酉水更符合我的身体,那些豆子和我身上的土味更合拍。这样说来,便有人要找我打架,不过我并不准备接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