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除夕夜里的温情守候(1)

时光,一场不散的筵席 作者:家猫甲


2015年是我在北京生活的第十一个年头,也是全家第一次在北京团圆。一个月前,妈妈早早打来电话问我想吃些什么,给我做好带来。腊肠自不用说,可我最馋的还是那一口粽子。

“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我们南方人称为“糯米”的东西种在北方便是“江米”。广西的少数民族大多都有一种“糯米情结”,糯米不仅口感软糯,而且比米饭顶饱,最适合需要翻山越岭、打猎耕种的老百姓。虽然常居城市的我们不用劳作,却也继承了这份钟情。二十年前的南宁街头,晨光熹微之时就会有许多推着小车的小贩,星罗棋布地出现在各个路口。车上一口大蒸锅在炭火的炙烤下冒着热气,扑腾的锅盖遮掩不住扑鼻的清香,满满一锅加了盐、油、水蒸熟的糯米饭,粒粒饱满、油亮剔透。曙光渐起,行人渐渐多了起来,背着书包上学的,疾步追赶公交上班的,骑着脚踏车穿行而过的,都被那诱人的米香勾了魂。糯米饭五毛钱一小份,一块钱一大份,加根腊肠再多五毛钱。“老板,我要五毛钱的”“给我来一块钱的,加根腊肠”“老板快点了,上学要迟到了”……三五个人捏着毛票围在推车周围。只见小贩盛出满满一小碗糯米饭,饭勺轻轻一压,再盛出一勺煮得烂熟的绿豆泥抹在饭上,把碗倒扣进一个透明塑料袋里,一小团紧实温热的糯米饭团便递到了你的手里。若是冬天,这就成了上学路上最暖心的火炉。

“好吃不过饺子”换到我家便是“待客不过粽子”,端午包粽子,过年还是包粽子,就连上门拜年,也要带几个亲手包的大粽子互相送。自从嫁了人,回家次数就少了,跟着Paul除夕夜里包饺子,想起公司端午节发的粽子还冻在冰箱里,用水煮了以解相思。婴孩拳头般大小的三角粽,一两糯米藏着一小块豆沙或蜜饯,一口一个——这粽子啊,比咱家的差远了。我摇摇头,吞下的不是粽子,而是酵母,将我的思乡之情积聚发酵,从双眼沁出。

盼了两周,父母来了。在北京的第十一年,父亲还是第一次来看我,也是我们在北京的第一次团圆。接站时好几个大箱子捆在一个手推车上,左右手还分别提着一个。回到家中挨个拆开,一箱腊肠和酿豆腐,一箱螺蛳粉和炸好的腐竹,还有一箱捆得结结实实的粽叶、稻草绳子、栗仁和绿豆。

住在矿山小镇的外公外婆,每年都去山里寻几棵老竹,采下最大的叶子,每片都有10—15厘米宽、40厘米长,装在背篓里带回家中洗刷干净,一张张铺开晾晒,再连同晒干的稻杆一起托人带给妈妈,这便是上好的粽叶和稻绳。干竹叶要提前浸泡一夜,第二天再用刷子反复刷洗,最后一张一张用布仔细擦干。从矿山到柳州,再从柳州到北京,24小时,2250公里。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Copyright © 读书网 www.dushu.com 2005-2020, All Rights Reserved.
鄂ICP备15019699号 鄂公网安备 4201030200161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