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一次他出海回家时,阿斯吉尔以五十元挪威币顺利卖出走私货。自从与父母决裂后,这对他拮据的财务可是一笔需求孔急的挹注。不过,要真能起大作用,一年一次的五十元进账,实在是不够的。阿斯吉尔在市区里漫逛,一边为未来筹谋大计。那天晚上,他找到了那个教他如何将十公升的酒藏在救生艇里、一头红发的水手。这个因为出身俄国而被叫做“俄国佬”的人热诚地欢迎他,两人举杯共饮了好几个小时后,阿斯吉尔才说出他的构想。
“你疯了。”阿斯吉尔提出他的计划后,俄国佬的回应是:“我干吗要冒这个险?”
阿斯吉尔笑了,他们两人都可以从里面捞到许多钱呢。“相信我。”他说,那句话成了往后那几年他的口头禅了。
“可是,你要到哪儿才能把货全都卖掉?”俄国佬怀疑地问。
“这就交给我吧。”阿斯吉尔继续说道,因为他还不知道到底谁会买走私货。大体来说,这项计划的细节并不像让那个俄国佬以为的那样策划周详。一个月后货轮驶入港口,阿斯吉尔站在码头上,留心张望着他的生意新伙伴,对方应该要交运十七瓶兰姆酒、十六瓶威士忌和二十一瓶北欧特产烈酒。这些酒横越过赤道运回来,还有为数颇多的香烟。但是,俄国佬喝掉了大概三分之一的酒,还大声唱歌、搞得人人为之侧目的这部分是不在计划里的。即便如此,阿斯吉尔还是小赚了一笔。又过了一个月,船再度驶入港口,俄国佬又喝掉了好大一部分,几乎有半数不见了;可是,这一回,阿斯吉尔没有那么生气了。一周前,一个有丹麦血统的瑞典裔芬兰人艾瑞克·雷德比尔跟他达成协议,协助阿斯吉尔建立较稳当的投机生意。六个星期后,当艾瑞克·雷德比尔进港时,阿斯吉尔的基本客户网已经拓展到“晚厅”了,后者付的价钱比“欢乐马戏车”要好,还有“聚会所”。
阿斯吉尔用他赚的钱买的第一批东西里,有一件很优雅的套装。索斯登老爹根本就看不上眼,而碧玉虽早就看惯那种衣服,但还是仔细端详,希望能藉此看见阿斯吉尔的内在本质。
偶尔,阿斯吉尔会看到父亲尼尔斯老爹的船驶进“堡垒”码头,那艘船已不叫“卡塔莉娜号”,而改名为“亚曼达号”。老爹的灰发在清晨的阳光下闪烁,他站在船桥上——现在已微驼了,不再像阿斯吉尔孩提时看起来那样吓人——阿斯吉尔的母亲兰蒂也在等他,一如往常,跟他的姊姊英格丽和她的小儿子。外甥取了外公的名字,叫小尼尔斯,或“笨蛋”。
阿斯吉尔从不承认父母的存在,多年来,他们唯一的联系是每个月的一笔小钱,装在棕色信封里,交由女佣小心翼翼地送来。为了安全起见,兰蒂老妈在信封上用正楷写着给阿斯吉尔。可是,他不但不认为这笔金钱的资助是他还是父母的儿子的力证,反而将这笔钱视为每个月的羞辱。老天作证,他得签名写下阿斯吉尔于某月某日收悉等字。然后,女佣会将收据拿回去给他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