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包含我与苏联、美国和中国这三个重要的世界大国交往的回忆和评价。这不是写一部自传的尝试,因为在我看来,政治上做自我介绍总有点缺乏说服力。就其本质说,自传会诱使作者把自己描绘得完美无缺,或至少使自己的形象显得比以后历史的评判要好一些。当然,政治家和艺术家们的回忆录常常引起我的强烈兴趣,激励我也进行思考,并对自己所获得的看法做批判性的审查,同时进行补充或修正。
下面我分三大部分来描述我个人对俄国人、美国人和中国人的印象,特别是我对这些国家领导人的亲身感受。我尝试着阐述他们和我对一些问题的看法,这些问题曾经涉及我的国家,或我个人,并且部分地今天仍然如此。在少数几件事上,重复或对问题再次加以探讨是不可避免的,因为事情对华盛顿或莫斯科具有同样的重要性。
特别是我在联邦政府任职的年代,我经历过各种各样令人神往的人与人之间的会晤:有国家元首、政府首脑和部长,有艺术家、科学家,也有从未公开露面的人。人们常常描绘身居要职的政治家或国家领导人的寂寞,但这个词只反映了一半真理。因为事实上我在任政府职务期间建立了许多友谊,经历了更多的真挚的伙伴合作。
目前,所有这三个世界大国都在进行着伟大的、部分是令人震惊的变革。这些变革表明,从德国利益意指当时的联邦德国的利益——编者的角度来看,对80年代中期已在莫斯科、华盛顿或北京结束了的或即将结束的时代进行描述和评价,是正确的。这三个世界大国的内部变化是否确实会给世界带来重大变化,这是完全没有把握的。戈尔巴乔夫取得持久的变革性成就的前景,在我看来也没有把握。对莫斯科与华盛顿通过条约实行军备控制并就均势达成协议的前景,由于里根权力衰落和他在短期内即将结束任职,也有明显的保留。他的继任者很难是一位具有世界经验的战略家,除了尚未解决的那些外交任务之外,这个继任者还必须首先接管那些美国巨额外债所带来的问题。在北京,邓小平年事已高,他的威望是否能长时间地保证改革路线的持续性。不是经济巨人日本,而是在世界经济上暂时还相当不重要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将在世界政治中占有越来越重要的分量——但对它未来的路线还不能清楚地看出来。谁要想估量一下未来的机遇,他就必须了解决定当前的各种因素,这些因素是否以及在多大程度上将影响未来,他当然只能去臆测。
我并不奢求提供一种亲自经历过的我们时代的世界史。我所希望的,主要是把我自认为我从外国会谈伙伴那儿学到的或理解到的东西,多少留传给别人一点。在这样做的时候,我不是依据官方的文件或者在此期间已经开放的档案,也不借助我的会谈伙伴已经发表的东西。我不是历史学家。我在这里描述的对话和分析,完全是以保存下来的自己的笔记为依据的。这些笔记不是要传播一个客观的历史画面,而是主要想传播我曾以此为出发点或我曾认为应当以此为出发点的那些印象,以及我所获得的那些印象和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