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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魔鬼城:呼唤万年沧桑

一路东去 作者:路东


鸣沙山和月牙泉的美名早已享誉海内外,而能够与之相媲美的雅丹魔鬼城,却一直鲜为人知。雅丹地貌是经过几十万年漫长的风蚀才形成的。当大风刮过时,这里总会发出呜呜的怪叫声,因此被人们称为“魔鬼城”。

从敦煌至雅丹魔鬼城将近300公里,驱车需要3个小时方可到达,沿途经过西千佛洞、汉长城,以及丝绸之路上通往西方的两个重要关卡——玉门关和阳关。这里曾经驼铃悠悠、人喊马嘶、商队络绎、使者往来。曾经巍峨的汉长城,也不知见证了多少金戈铁马的壮烈故事。而如今,却只留下断垣与残壁。举目远眺,四周沟壑纵横、烽燧兀立,与大漠胡杨及红柳交相辉映,使人不禁百感交集,怀古之情,油然而生。

沿古疏勒河谷一路西行约1小时,突见一座宛若中世纪风格的古城堡出现在面前,这便是雅丹魔鬼城。魔鬼城里不见一草一木,由于缺少植被的保护,大漠狂风便如锋利的刀凿,将这里的大地雕成一座座错落有致、惟妙惟肖的岩沙雕像,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壮观。

魔鬼城的规模之大、形态之奇,远远超出了辞书中有关雅丹地貌的定义。这个浑然天成、鬼斧神工的大自然杰作,实属世所罕见。每座单体低的四五米,高的二三十米,长宽从十几米到上百米不等。在这座奇异的城堡中,有城墙、有街道、有高楼、有广场、有教堂,无论是北京的天坛、西藏的布达拉宫,甚至埃及的金字塔和狮身人面像……都可以在这里找到缩影。甚至还有威武的将军、大漠雄狮、孔雀开屏、丝路驼队和群鱼出海……

这座规模宏大的“古城”,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天气下,总会变幻出不一样的壮丽姿容。正午时分,狂风卷起,大漠飞烟,整个“雅丹魔鬼城”犹如海市蜃楼,飘浮在如梦如幻的云烟之上。夕阳西下,残阳如血,渺渺瀚海渐渐退去,整座城又披上了一层耀眼的暖色——从金黄到橘红,再到艳红与火红,从天到地,壮美异常。一切变幻都似乎在瞬间完成,又似乎精心勾勒了千百万年,才细细展开。

天是如此之阔,看似很远,万里内不会有任何阻挡;却又似很近,只要稍稍用力一跃,便触手可及。地也如此之广,一座座、一排排、一片片,或高低错落、或整齐划一,随意而又大方地展示着各自独一无二的雄姿。

漫步在古老的城池之中,望着眼前空旷、辽远的画卷,耳边有呜呜风鸣,我突然产生一种幻觉,似乎回到了久远的过去……我看见自己变成了一个自由的流浪者,站在一个古老的集市上,任由太阳把光芒编织成网,将我层层裹住。周围的每座城堡似乎都复活了,有了窗户和门。我一手轻抚阳光,一手把持驼铃,从古堡中默默走过,看着衣着靓丽的波斯妇人,围着头纱经过身边,带着阵阵香气;穿着长袍的老者从城堡中走出,稳稳跨上马车扬长而去;驼背上的青年,弹奏着优美的乐曲,引得窗前的姑娘莞尔一笑,随手丢下一支火红的玫瑰。

一片艳阳抽打在我的肩上,突然合拢了我古老的念想,就这样,把一切壮烈和辉煌,都碎成齑粉。雅丹的风滑过大地裸露的脊梁,勾勒出城堡的炊烟,雕刻着不老的传说。我张开双臂,任日光从脸上滑过,迎接风的施虐。大地在哭、风在笑,而我的心却不悲不喜。在这沙的世界、石的王国,任那些长生不老的故事,被深埋地下;任岁月将一道道伤疤幻化成壮丽和辉煌。一沙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站在这座古老的城池里,仿佛整个城都属于自己,于是我突然有了至夜不归的念头。不去想会不会被风沙吹痛身体、不去想是否会迷路、也不去想手机没了信号如何与外界联络……于是,我不由自主地盘腿坐下来,轻轻抬头,闭上眼睛,做几个深呼吸,然后将身体缓缓平放在茫茫的砾石滩上。风在耳旁轻声吟诵,夹杂着古老的丝路驼铃和幽怨的羌笛。

当我慢慢睁开眼时,天就在我的正对面。似乎只要呼喊一声,她便会回应。于是,我用尽全力对着天空喊去,回声若隐若现。一声声呼唤,好似为了唤回过去,又好似为了送给未来的自己。

天将暮,站在雅丹魔鬼城的“舰队远航”雕像前,犹如检阅从古至今最为盛大的战队。那是一场仪式、一场聚会、更是一场热烈的狂欢。千百艘巨舰在海的怀抱里整装待发。那种撼人心魄的庄严肃穆,无不让你热泪盈眶。相信只要望见它的人,都会把心拿来祭祀这场盛典,郑重接受它的洗礼和熏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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