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蒙蒙眬眬地张眼一瞧,黑暗里突然透出一线儿红。
这是什么?
原来是北极下来的新潮,从近东卷到远东。
那潮头上拥着无数的锤儿锄儿,直要锤匀了锄光了世间的不平不公!
呀!映着初升的旭日光儿,霎时遍地都红!
惊破了他们俩的迷梦!
(七)喂!起来!起来!
现在是什么时代?
1919年末日24时完结了,
你瞧!这红色的年儿新换,世界新开!
如此鲜明的进步色彩,宣传“北极下来的新潮”(指十月革命),《星期评论》遭禁。
前来就任《星期评论》编辑的陈望道,尚未走马上任,就失业了。
幸亏因陈独秀来沪,《新青年》编辑部(其实也就是他一个人)随之迁沪,正需要编辑,于是,陈望道成了《新青年》编辑,从三益里搬到老渔阳里2号陈独秀那里住下。
《新青年》已是在全国最有影响的刊物,居各刊物之首,在国内43个省市设有94个代派处。1920年5月1日,《新青年》推出面目全新的《劳动节纪念号》,版面比往常多了两倍,达四百来页。
这一期刊出了李大钊的《五一运动史》,刊出了苏俄第一次对华宣言全文,刊出了15个团体、8家报刊热烈赞颂这一宣言的文章——这一宣言是历史性的文件,全称为《俄罗斯苏维埃联邦社会主义共和国对中国人民和中国南北政府的宣言》,以苏俄副外交人民委员加拉罕署名,早在1919年7月25日便已发出,郑重宣布苏维埃政府废弃沙皇政府在中国的一切特权和不平等条约的声明。由于中国军阀政府的阻挠,这一宣言迟迟未能在中国报刊发表。《新青年》以不寻常的姿态,对这一宣言报以暴风雨般的掌声。这一不寻常的姿态,表明陈独秀明显地倒向苏俄。诚如蔡和森所言,《新青年》最初曾是“美国思想宣传机关”,后来则既“宣传社会主义”,也宣传过美国“杜威派的实验主义”,而从《劳动节纪念号》开始,“完全把美国思想赶跑了”,“由美国思想变为俄国思想”。
陈独秀除了编《新青年》外,想方设法把《共产党宣言》付印。随着《星期评论》的停刊,局面已显得紧张,公开出版《共产党宣言》会遇到麻烦。
陈独秀跟维经斯基商量此事,维经斯基拿出了一笔钱作为经费。于是,在辣斐德路(今复兴中路)成裕里12号租了一间房子,建立了一个小型的印刷所——“又新印刷所”。取名“又新”,意即“日日新又日新”。
“又新印刷所”承印的第一本书,便是《共产党宣言》。1920年8月初版印1000册,不胫而走,紧接着,在9月份再版,又印1000册。
为了让读者买到《共产党宣言》,沈玄庐通过邵力子,署名玄庐,在9月30日《民国日报》的《觉悟》副刊上非常巧妙地发了一则新书广告式的短文——《答人问〈共产党宣言〉底发行》。
此文妙不可言,故全文照录于下:
慧心,明泉,秋心,丹初,P.A:
你们来信问《陈译马格斯共产党宣言》的买处,因为问的人多,没工夫一一回信,所以借本栏答复你们问的话:
一 “社会主义研究社”[28],我不知道在哪里,我看的一本是陈独秀先生给我的,独秀先生是到《新青年》社拿来的,《新青年》社在“法大马路大自鸣钟对面”。
[28] 《共产党宣言》是以“社会主义研究社”名义出版的。
二 这本书底内容,《新青年》《国民》(北京大学出版社)、《晨报》都零零碎碎译出过几章或几节。凡研究《资本论》这个学说系统的人,不能不看《共产党宣言》,所以望道先生费了平常译书五倍的工夫,把彼全文译了出来,经陈独秀、李汉俊两先生校对。可惜还有些错误的地方,好在初版已经快完了,再版的时候,我很希望陈望道先生亲自校勘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