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寡言君子 5

民国的底气 作者:落尘


国立长沙临时大学师生三路入滇示意图西迁昆明时,国立长沙临时大学师生兵分三路,大部分教师、家眷、女生和体弱的学生沿粤汉路和水路经中国香港、越南而入中国云南;另一路线则是乘坐汽车,沿湘桂路经中国广西镇南关、越南进入中国云南;最艰苦危险的是第三条线路,由闻一多、黄子坚、曾昭抡、吴征镒等11位教师和250名学生组成的“湘黔滇旅行团”横跨三省,沿湘黔公路步行前往中国云南,带队的两个团长,一个是张治中将军派遣的中将黄师岳,一个是南开大学教务长黄钰生。当他们于1938年4月28日,历时68天,行程3 500公里,从湖南徒步走到云南,面对着前来迎接的临大常委梅贻琦,团长黄师岳抬起手行了一个庄重的军礼:“我把你的学生都给带来了,一个都不错,一个都不少,我交给你了。”这一段艰苦卓绝的迁徙,被称为教育史上的一次奇迹。

“湘黔滇旅行团”抵达昆明,西南联大常委梅贻琦亲自前往迎接祝贺1942年,53岁的梅贻琦以清华大学校长的资格与北大校长蒋梦麟、南开校长张伯苓共同担任西南联大常委。因为张、蒋二人在重庆都另有要职,所以西南联大的担子就压到了梅贻琦一个人肩上,用张伯苓对梅贻琦说的话就是“我的表你戴着”,而蒋梦麟则说“在联大我不管就是管”。

北大、清华、南开各有各的传统和风格,要把这三个学校合并起来,又能互相融合并非易事。抗战之初,国民政府曾经设想组建东南、西北、西南三所联合大学,其中,东南联大胎死腹中,西北联大先合后分,只有西南联大从建立到抗战胜利后解散,前后历经九年时间,成绩卓然,这其中梅贻琦可以说是功不可没。

三校联合之初,就师生人数、资金数额、学科配备等实力比重而言,清华居首,北大次之,南开较弱,清华、南开本来有“通家之好”(梅贻琦是南开的首届毕业生,张伯苓及其胞弟张彭春曾先后出任清华学校教务长,当时代理南开事务的秘书长黄钰生则毕业于清华),两校之间的关系一直融洽,但是要让一直以“最高学府”自诩的北大没有意见,则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首先,梅贻琦在西南联大处理三校关系时,始终不偏不倚,使得西南联大能够“同不妨异,异不害同;五色交辉,相得益彰;八音合奏,终和且平”。比如,梅贻琦为了解决抗战时期西南联大师生生活困难的问题,利用清华工科院系的人力和设备,在清华校友中募集资金,开办了“清华服务社”,下设机械工厂、机制木材厂、农场、碾米场等,其创造的收入不仅补贴清华教师,同时还用来补贴联大教师。傅任敢总结梅贻琦之所以能够如此的“关键与奥妙”,在于“梅校长的‘大’,他心中只有联大,没有清华了”。

其次,梅贻琦一直坚持“自由独立,兼容并包”的办学态度,西南联大没有因为政治原因辞退过一位教师,学生也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信仰。当时,国民政府欲加强对大学的控制,要求凡是院长一定要加入国民党,西南联大法商学院院长陈序经对他的一个学生很坚决地说:“如果一定要我参加国民党,我就不做这个院长!”1946年6月,梅贻琦在重庆和当时的教育部部长朱家骅吃饭,他问朱家骅:大学可否不设训导长?青年团可否不在校内设分团?一次在与傅斯年、杨振声、闻一多、闻家驷、吴晗等左右两派人物均有的聚会之后,梅贻琦在日记中写道:“余对政治无深研究,于共产主义亦无大认识,但颇怀疑。对于校局,则以为应追随蔡孑民先生兼容并包之态度,以恪尽学术自由之使命。昔日之所谓新旧,今之所谓左右,其在学校应均予以自由探讨之机会,情况正同。此昔日北大之所以为北大,而将来清华之为清华,正应于此注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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