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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再登天柱山 1

鸿踪照影 作者:杜国玲


重上天柱山,是三年之后又一个严冬的周末。

夜里下了一夜雨,早晨出发时仍阴雨绵绵,一路雨雾迷濛。进入潜山境内,田野与远山也都隔了一层铅灰的薄雾,隐隐约约看不真切。我担心,这次天柱山恐怕要隐而不见了。

仍按原计划进山,山里云遮雾绕,或许别有情趣。

车子在盘山路上行驶不久,便见小雪花翩翩飞舞,稀疏地贴上了车窗玻璃。不由惊喜:山里气温低,雨变雪了。蛰居城市久了,温室效应使雪在冬天都成稀罕物了,一进天柱却就遇上它,多好啊!

仍下榻三年前的山庄,约上午十点。一放下行李就急着上山。雪花仍在飞舞,空气异常清冽。不在节假日,又逢冬季,游客本来就少,更不用说这阴雨连绵时了。

仍沿南线老路拾级而上。路边原本仅剩二三残屋的佛光寺,现已变成一片崭新的颇具规模的庙宇群。侧旁古旧的山路正被掘开拓宽,准备重铺石阶。只有上方山坡崖石下的马祖洞依然旧时模样,洞察着周围的变化,巨石,苍苔,周围枝叶扶疏。

雪渐渐停了,山林显得灰暗,又于灰暗之中闪现白雪的莹光,薄雾轻笼其上,宛若面纱。愈往高处,雾气愈重,上山的路便影影绰绰,若隐若现。雪树与人便也溶出溶入。有时一阵山岚飘过,数丈之隔便不辨景物,吸一口湿漉漉浓密密清爽爽的雾,五脏六腑有沦肌浃髓的畅快。

中午到达中途缆车站,空荡荡的缆车静悄悄地垂挂在高空中。仅容两人并坐的车箱十分简陋,上半截敞棚,坐板上有残雪。缆车提升的速度很慢。人悬在半空中,冷风嗖嗖,寒气袭人,很快就觉严寒刺骨,脸腮疼痛。寒气从四面八方沁入体内,扫荡体内残存的热量。但这时最好不要理会身体的感觉,因为孤悬半空,无能为力。且趁机欣赏冬日大山的美景吧。眼前十万大山都被云雾笼罩,戴上神秘的面纱,脚下无边林海雪原渐行渐远,变为崔嵬石崖,愈往上行,山峰愈清峻峭拔,天穹低垂,云山若画。

总算抵达终点。山顶的雪比山下厚多了,莹白如玉,纤尘不染。这是大自然鸿蒙初辟时的雪,这是尘世的喧嚣尚未来得及污染的雪,在这样的雪地上踏出第一个脚印,听那汩汩的声响,方觉人完全融入自然,天人合一了。山上,草梗镶嵌着琉璃,树枝披挂着水晶,竹林弯腰成瘦马,松杉白头变老人,玉树琼枝,好一片世外仙姝寂寞林。

缆车站旁有一棵大树,树下有一座简易木屋,门口摆着小摊,卖果蔬、手套、木棍等。一年轻妇女问,要棍子吗?

见如此雪封冰冻,友人们伫立不愿再爬山,推说就在附近拍几张照就行了。而我意犹未尽,便与最年轻的一位小伙子继续前行。

我这次直奔通往神秘谷的山路而去。因上次是由百步云梯经总关寨上到山顶的,这次便改由神秘谷上山。

一条白雪皑皑的石阶路逶迤延升斗折蛇行,将人引至神秘谷口。这才惊觉刚才上山匆忙,未向妇女购买手套是一大失误:石陡路滑,愈往上地形愈复杂,常常不得不手脚并用。在这样严寒的天气下徒手与冰雪硬石铁索打交道是十分不明智的。

小伙子跟在后面爬雪阶已气喘吁吁,裸露的双手也冻得发僵。到神秘谷口,再往上更需如壁虎般攀爬,他便坚持返回买手套,让我在神秘谷口等他。

我独自伫立在天地苍茫的雪崖之上。远处高岩上“神秘谷”三字十分醒目,披着厚雪的矮松生机勃勃,群山银装素裹,如白色游龙蜿蜒在青灰色的虚空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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