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始终不觉得少年为赋新词强说愁有什么可耻,一切只是不到那个时候罢了。那些刚刚立春的生命,本来就没有经历过人生的大暑与霜降,等走过了,自然会道天凉好个秋了。
竟然已经是两年了。
距离我2009年最不堪回首的夏天。在当头一棒之后的昏聩中,觉得身心都被击碎了。但毕竟碎不致死,所以 what did not kill you will make you live stronger。
竟然已经三年了,四年了……六年了——
距离我走出高考的考场,没来得及高兴几天就抱着那个结果大哭一场;接着是对未来的一无所知,感到它就像考场外的茂盛梧桐那样,阴翳如云,缝隙间又透着阳光。
后来我如愿以偿给自己找了一份工作,像最普通的毕业生一样为了两千块的工资奔波,挤早班车,下晚班,被使唤来使唤去。第一个任务是给领导办一张出国考察审批表。表格只有一张纸,上面是基本情况和七个空白方框,我得找七个处的领导签齐七个名字,再分别找他们隔壁的办事员盖齐七个章,然后再交给别的部门,像一个世博会上搜集印章的游戏。花了一天终于盖完所有的章的时候,我觉得我把未来五年的“您好”、“请问”和“谢谢”都提前说完了。
暂别文字的这一年,像告别了恋人一样,时常想念她。可能是因为七年之痒,也可能是因为我没有足够相信她——或者说相信我自己能拿她托以终生。尽管那是我的愿望。
暂别不会是永远。我之所以工作,就是因为我从来没有,也不想让写作成为我的“工作”,当写作成为了工作,甚至成为了生计,那几乎会亵渎了它吧——我是这么觉得的。如果既不为了挽留他人的遗忘而写作,又告别了出卖自己的伤处换取文字的时年,那就去接接地气吧,扑进现实里滚一身泥巴,炼一颗丹心。太多事情,总要试试才知道是什么滋味。
情愿低到尘埃里去,是为了开出花来。
又到栀子花盛开的时节了。那是我最喜欢的花儿。母亲在楼顶花园种上的栀子在每个清晨盛放出湿漉漉的花蕾,她摘回一小札拿回家里,满屋都是清香。
它也是来自尘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