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的第二版是由中国喜鹊乐队录制的。我们改编了大量的传统作品,不但有《酒狂》《十面埋伏》这样的器乐作品,还有山西、陕西、内蒙古等地的民歌。可是大家依然忘不掉这首《燕子》,想试试改编一个更热烈的风格。排练的时候,小提琴家高翔无意间拉了几句《查耳达什舞曲》,这看似无关的两首曲子,听起来却非常相近,都是深情而略带伤感的旋律,就好像是一首作品的前后两段一样,为什么不试着把它们融合在一起?于是,我们在这两个元素中,又加入了清丽的琵琶和火热的吉他,最终发展出了一个十一分钟的超长版本,并于2010年在香港和美国同时发行。
虽然这首歌已经录了两个版本,但遗憾的是,一直没有在中国大陆发行。恰好我的第一张个人专辑正计划出版,于是我和索尼唱片沟通,希望把我和马友友合作的版本收录进去。他们很支持我的想法,但是复杂的法律程序拖了很久,直到专辑已经快要发行了。不得已,我请了大提琴家关正跃来帮忙救火,准备再录一遍人声与大提琴的二重奏版。
因为有了前面的经验,这次的录音更自由了,我们还是采用了一气呵成的录音方法。录完之后我们发现,比之前的版本长了二十秒。显然,这一版的气息更长,情感更浓了。专辑发行后,我听到一个这样的故事,是一位台湾朋友听这首歌的感受,这显然不是一个甜美的故事:“绿油油的草原上,洁白的毡房旁边,一位牧羊少年等待着毡房里的燕子,他就要离开了,或许再也不能回来。虽然他知道,和他的心上人今生今世不可能再有结果,但在临走前,他希望再看一眼他的燕子,说出他的诺言。”听完这个故事,我在电脑里这首歌名的后面加了一个标注——“诀别版”。真要感谢这首《燕子》,在我的歌唱生涯里,让我真正开始了浅吟低唱,在舞台上也不是一味地想着征服观众,而是向自己的心里看,把最真实的自己拿出来,观众自然是懂的。
有意思的是,这首《燕子》带给我的还不止于此。前些天网上突然出现一些对我的指责,原因是在QQ音乐里,《燕子》的词曲作者居然写成了我的名字。面对这样荒唐的事情,我也是一头雾水。所幸事情很快弄清楚了,是QQ音乐的编辑在上传文件时的疏忽所致,并已在网络上道歉更正了。
虽说事情已经过去了,但是一些评论倒是让我陷入思考。有人说作词作曲应为哈萨克斯坦的两位作者,也有人说最早的版本一千多年前就已经出现了。这首歌到底是原创,还是民歌呢?或者如王洛宾先生那样在原作基础上的创作改编?我想,面对这样流传地域广泛且年代久远的作品,即便对于音乐学界的专家来说,也会是很艰难的课题。但是我相信,每一首民歌都是一件宝,一件可以聆听的艺术品,它真实地记录了有关人们情感与趣味的历史。它超越了政治、经济和地理的局限,直接表达了人们心底深处的呼声。正如一首东乡“花儿”唱的:“花儿本是心上的话,不唱由不得自家。刀刀拿来头割下,不死就是这个唱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