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玛雅跟不上双胞胎的学习时,卡特太太很高兴。她的胖脸上浮现了她们看过的第一个真正的微笑,然后她立刻允许让玛雅自己研读。
“当然了,我一直都知道的,碧翠丝和关朵兰非常聪明。”她很仁慈地看了玛雅一眼,“我敢说,只要你好好用功,很快就可以赶上了。”
因此,每天早上玛雅都被带到阳台上,坐在一张小柳条桌前念书。明登小姐交给她一些练习和作业,偶尔她会离开卜曼博士和双胞胎,来看看她是否需要帮忙。但玛雅通常都是一个人读书,且她深以为乐。
她认识到关于一些不畏艰辛,为巴西的河流和山地绘制地图的探险家;她描摹早期生物学家绘制的图画:狨猴、貘和巨蟒……还有供给全世界珍贵木材与罕见草药的参天巨木林。明登小姐的书似乎将她一直渴望看到的那个神秘的国家又带回给她了,而这也正是卡特一家屏挡于外的。明登小姐要她写出任何她想写的故事。她背诵诗,也写自己的诗。
有时她会去敲敲充当双胞胎教室用的餐厅的门,故意选择一个简单的字问应该要怎么拼,好让双胞胎更轻视她……
玛雅会以故作忧虑的口吻问:“‘table’(桌子)要怎么拼呢?”碧翠丝会告诉她如何拼,并说:“老天,连这个词都不会吗?”
但通常根本没人去注意玛雅在做什么。学院的课教得很不错,但明登小姐是个天生的教师。这并不是说,她上的课玛雅都喜欢。明登坚持每天要上一小时的数学,她也要玛雅继续念葡萄牙文。玛雅本来想开始抱怨的,但当她尝试开口对那苦脸的塔皮说了几个字,发现塔皮竟然听得懂,而且几乎露出笑容时,她打消了抱怨的念头。
因为明登小姐决心让她学到现在所住的这个国家的一切,所以玛雅才会首次在卡特先生的书房里和他碰面。
双胞胎根据卜曼博士的指示在画茶壶,眯着眼测量把手到壶嘴的距离。明登小姐就趁这时来找玛雅,说道:“该是你学画地图的时候了。你去问卡特先生,他有没有这住所周围的区域地图。”
玛雅吃惊地抬起头。她几乎没有和卡特先生说过话,因为他吃饭时多半沉默寡言、闷闷不乐的,而且一吃完饭就又失去了踪影。
“我一定要吗?”玛雅问。
“要。”明登小姐说罢,便又回双胞胎那里去了。
卡特先生的书房是在主屋的尽头。玛雅敲过门,便听到窸窸窣窣和“唰”的几声,好像是将纸张急速收起来发出的声音。然后她才听到卡特先生叫道:“进来。”
这个房间也和屋里其他各个房间一样,既阴暗又潮湿,且空气间满是卡特先生叼在下唇的香烟所冒出的烟气。卡特先生只要是单独一人时,便会抽烟。这间房里到处蒙着灰尘,因为他不准女仆入内打扫。钉在墙上的图表和销售数字边缘都已卷了起来,好像已挂在那里好多年了;抽屉柜和档案柜上堆放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文件。
不过,在卡特先生的办公桌中央,却有一块干净的桌面,铺了块白布,而白布上放了几个圆形的小物体,卡特先生正透过放大镜在仔细检视这些物体。起初玛雅以为那些可能是橡胶样本或泥土的采样,或是种子。但等她走近时,她却倒抽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