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读钱钟书先生的《写在人生边上》。序里说,“人生据说是一部大书。假使人生真是这样,那么,我们一大半作者只能算是书评家,具有书评家的本领,无须看得几页书,议论早已发了一大堆,书评一篇写完交卷。”慢慢地,人们不再写诗歌、散文、童话、科幻,满街跑的都是议论文和说明文大师,满屏的吐槽愈显无力,这世界的喧嚣狂奔向你,你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连自己都听不到。
钱老还说,“你要永久,你该向痛苦里去找。不讲别的,只要一个失眠的晚上,或者有约不来的下午,或者一课沉闷的听讲——这许多,比一切宗教信仰更有效力,能使你尝到什么叫作‘永生’的滋味。人生的刺,就在这里,留恋着不肯快走的,偏是你所不留恋的东西。”
永远的快乐如“薛定谔的猫”①,是无法去看望的悖论,一打开盒子就悄然散去。平淡的日子是真,也是针,总归要折腾折腾。也许年轻是呛口的酒,如果没能为之微醺过几阵,又怎能如水缓缓散步余生。那就这样吧,不肯快走的,请君随意逗留。
关于快乐的可能,根据我的经验,主要是以下三点:要切中热爱的中心,要克服天生的惰性,要闹中取得一些宁静。总结起来六个字:要要要,切克闹。
若真有上帝,我们都是普天下的鱼。他老人家在天上坐着筋斗云,放下名为“快乐”“幸福”的诱饵,不断向前。人们不断伸出嘴去咬,连钓钩都舔成了姜子牙牌的,众口铄金就是这么来的。有趣的地方在于,不是所有的鱼都吃蚯蚓,地球上还有草鱼嘛,还有一种弹涂鱼可以在陆地上溜达。当然,它可别去早高峰时的地铁一号线,没太阳也会被挤成鱼干。世上总有一些鱼,不吃别人喂的食,偏要往泥里寻那最新鲜的草与小虫。
这个世界的真相存在于门后,人生也不是一根叉腰肌撑得起来的。
有些力不能用物理来解释。
比如,人生这个怪蜀黍把人推倒了,你可不能当成你推倒了他。虽然谢耳朵不会认为这是力,但我怎么感觉这力如此地大,推倒了如此多的人。没被推倒的,就变成了神。被推倒的,憧憬着隔壁亦被推倒的人。相信我,别人家大叔不会比你家的好多少,真相总是关了灯才被人掏出来。钱老还说:“人生虽不快乐,而仍能乐观。”
愿我们都能乐观而静静地生活,啃想啃的鸡腿和人。哪个鸡腿都会被人挑剩下,最重要的是厨艺,是否能让望着鸡腿的人重新垂涎。那些别人挑剩不要的生活,你是否能把它凉拌成香甜麻辣的凉面。
只是无论推不推倒,掏与不掏,快乐总是这样快。
留恋不了的东西,忘却不了的人,封存在回忆的酒坛里,和其余味道齐齐发酵。但我不喝酒,这可怎生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