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窃书大盗(6)

文雅的疯狂——藏书家、书痴以及对书的永恒之爱 作者:尼古拉斯·A. 巴斯贝恩


科克斯对陪审团说:“这些文献含有撰写历史的资料。历史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写就的。史学家要从这类档案中才能获得洞见。”科克斯从一九九○年开始在俄勒冈大学工作,几周之后,布隆伯格被捕。在布隆伯格受审之后几个月,科克斯说:“我刚到这里工作,就赶巧碰上这件事。对我负责的馆藏文献,布隆伯格一度比我知道的还多,对此我一点也不怀疑。”

加州六所克莱蒙特学院的特藏室主任苏珊·E. 艾伦(Susan E. Allen) 称, 据洛杉矶书商格伦·道森(Glen Dawson ) 的估算, 该校被盗的六百八十四本书总价值达六十四万四千零三十八美元,其中包括几本罕觏的美国西部史料。她还向艾奥瓦的陪审团解释了什么是“摇篮本”,并展示了《纽伦堡编年史》以助理解。此珍本原是克莱蒙特学院的藏书,由哈特曼·舍德尔(Hartmann Schedel )印制,象牙色牛犊皮装订,后来被布隆伯格盗走。她说:“摇篮本就是在印刷的摇篮期,也就是一四五○到一五○○年之间印制的任何古书。”艾伦拿着这本对开本古书给陪审团看,并指出舍德尔的这本书是最后一本未能提及发现新世界的重要世界史书,一四九三年第一次印刷。她说,此书内有插图六百幅,其中有一些是大画家丢勒的画作。她对这些古书的珍爱之情溢于言表。最后她说道:“我能这么一直说下去,不过我想,说到这儿也许够了。”

在短暂的休庭期间,一群法院的雇员获准观看作呈堂证供之用的一些珍本。布隆伯格的律师之一堂·C. 尼克森(Don C. Nickerson )站在证物桌旁边,拿着一杯咖啡,有人提醒他要小心,不要泼洒任何东西在书上。他装作吓了一大跳,眼光飞快地瞄了一下被告席。“我的天,斯蒂芬会杀了我的。”布隆伯格没有离开法庭,坐在被告席凳子上,紧紧盯着那些书。翌日我们一起驱车去奥塔姆瓦,我问布隆伯格,他看到那些人翻看“他的”书时,有什么感受?他说:“我真想走上前去,向他们解说他们在看的书。”他坚持说,在审前程序期间,也就是几个月前,他去那个内布拉斯加州的仓库看过,当时他已经认命了,接受了“丢书”的现实。“我跟奥马哈的那些书说再见了。”

休庭结束后,康涅狄格州图书馆特藏馆主任林恩·纽厄尔(Lynne Newell)说,她所监管的全部书籍文献都存放在好几个保险库里,就像银行那样。“其中一个有六层楼高。”她回忆说联邦调查局问过她,该州文献档案中的非流通藏品有无任何失窃。“他们让我看一些藏书票,我认出来那是我们图书馆的。”后来,二百七十一件藏品经鉴定后,大部分均应是该馆的藏品,此前正是存放于“为它们而特建的保险库里”。有一部八开本的古书《信仰之表白》(A Confession of Faith),一七一○年印制,是康州图书馆收藏的康州出版的第一本书。另一本是康州出版的第一本诗集。格伦·道森对两本书的总估价是二十二万五千二百八十美元,不过纽厄尔说:“我们认为不止这个价格,特别是在新英格兰。”

一九六○年,俄勒冈州学者香农·阿普盖特(Shannon Applegate )的家族在俄勒冈大学图书馆的保密档案室存放了一批史料文献。后来却发现这些独一无二的文献无处可寻,令人震惊,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因为就此事而言,偷书贼除了偷走了原始史料,还给香农·阿普盖特的生活带来很大困扰。在审判布隆伯格期间,香农·阿普盖特的名字并未被提起。后来过了好几个月后,我和她谈话时,她说起了此事。那是一九八八年一月二日,她终于写完了一部费时二十年的书,于是决定好好庆祝一番。

她的这本书名叫《好极了:一部俄勒冈家族史和传说的初级读本》(Skookum:An Oregon Primer of a Family’s History and Lore),一九八八年由威廉·莫罗公司出版。香农·阿普盖特书中的家族其实就是她本人的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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