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崔健早期对摇滚乐最大的贡献就在于,他的音乐既获得了精英层、文化层的艺术思想肯定,同时,也获得了最广泛的民间流行和大众认同。然而,随着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摇滚的力量逐渐衰弱,摇滚乐开始远离人群,萎缩到目前与大众完全脱离的地下、另类,或是小圈子状态,一些乐队甚至时刻受到是否能生存的威胁。虽然也出现了像左小祖咒那样,一张唱片卖500元的新鲜事,但那更像是个嘲讽的行为艺术。而近期的票房火爆的“怒放”摇滚音乐会,则被一些人嘲讽成摇滚的“啃老”行为。如何在摇滚领域里找到财富,似乎成了无解的命题。
杨 澜:虽然你出名很早,但是做摇滚乐本身有给你带来很大的经济上的收益吗?
崔 健:我觉得可以说很大,但并不是说就是像西方的那种摇滚乐的成功。很早成功的摇滚乐歌手应该得到的一些,跟他们比,我觉得我是太少了,但是我非常不在意这件事,因为我觉得我始终在干着自己喜欢干的事,而且我的收益也比其他的中国做摇滚乐的人要高得多。所以我在这里说,我已经很知足了,我对商业的看法应该负点责任,我希望能够做出一个致富的好的榜样。我没有致富我并不是光荣,而且我也不认为这是一个谦虚,或者这是一个低调的光荣的榜样,我恰恰觉得这应该是一个失职。就是我没有真正地让摇滚乐成功,而且没有将在商业上、在生活上也成功的这种形象聚集到我一个人身上,这是一个失职。所以我希望我的团队或者说,我们未来的几个奋斗的日子里面,能够做出好的榜样,我们又能够把艺术做得很好,同时能够有很好的财富留给我们来控制,完了我们去给社会做出一些回报,我们去答谢支持我们的人,让我们自己去设计我们的方式,可是现在我们还没有实现。
杨 澜:那现实的状况是什么样的?你看到的其他的摇滚歌手。
崔 健:牛毛出在羊身上,或者羊毛出在狼身上。
杨 澜:怎么说呢?
崔 健:牛毛出在羊身上,就像有很多人支持我们,有很多人赞助我们,就像牛毛出在羊身上。完了我们的羊毛出在狼身上,那些盗版的人,那些拿我们的音乐去致富的人,他们从来没有想到回报给我们,我们基本上就没拿过版税,对。
杨 澜:但是从音乐的创造利益上来说呢,其实在崔健之后,好像我们也看不到特别有才华的年轻的摇滚音乐人。也许是他们缺少机会,或者是他们的创作力的确下降了,你怎么样看待这个摇滚乐的后续的这种创作力量呢?
崔 健:我觉得创造好音乐的人特别多,有灵感的人特别多,而且有才华的年轻人特别特别多。可以说,你坐火车上碰到一个人,没准儿他都有这种才华,但是他自己都不知道,因为这个社会不给他们创造机会,让他们在这方面去持续地发展。很多人来北京的树村,来到霍营什么,他们那个时候在北京都抱着一个摇滚梦。
看着年轻人的摇滚梦一个个破灭,崔健的遗憾一直加深着,他遗憾自己没能给有才华的年轻人树立一个能用摇滚乐致富的好榜样。与此同时,他心中构筑着越来越美好的梦想。
崔 健:我要做出一个非常好的榜样的时候,我就会发现,如果现在所有的我的版税,由于我们的音乐所产生的价值,这些都按合理的条件分配给我的话,我的社会影响力要比现在大得多。我甚至可能有我自己的一个超大的团队,可以去影响这个方方面面的跟音乐有关系的人。如果这个东西做好了,肯定不会是现在这样,也许我会有我的学校,我会有我的经理人培训,有很多的音乐节,都会有我们去安排的一些质量把关的人去负责任,去把关,我们就像一个大型的公司,从培训到销售都是由我们来做。然后我们跟外国人去接触交流,产生一个积极的合作形态,那个雪球越滚越大,肯定不会是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