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是对你的工作表现表示不满意。相信我,我非常明白你对公司的文书质量作出了多大贡献。”
她心里清楚得很。十九项产品,二十二名写作人员,以及我的部门,包括我和另外三名编辑。有了我们,确切地说主要是我,那些文书才得以改头换面。除此之外,事实上修订和校对工作我们也都做了。我理所当然实至名归。
“遗憾的是,在软件行业里,文书往往都得不到应有的重视……”
伊芙琳在那儿叽里呱啦地说个不停。诸如我的档案只会显示我是下岗而不是被解聘。她还提出可以给我写推荐信。我不必马上就离开大厦,但可以准备收拾东西了。奥玛尔会帮我把东西都搬到车上去,或者可以让计算服务处帮我收拾办公室。相关福利的事宜可以留到以后处理,遣散费根据我在公司工作的时间计算,考虑到我会需要……诸如此类的废话,我也没听进去,因为压根儿就没听。
…
倒数第二块
当我回家打开前门时,伊娃正在客厅里。看见我进门她好像吓了一跳,可能是因为今天她穿的衣服比平常更暴露了点儿。
“噢,嗨,妈妈,”她很快就平静下来,赶紧顺手从衣钩上抄了件夹克套在身上,“今天回来得还挺早埃”
我放下手提包,关上门,“计划有变。你这是准备去哪儿啊?”
“去莱西家。”
莱西?我的上帝,她父母怎么给她起了这么个名字。
“还回来吃晚饭吗?”我一边说话一边脱下我的阿玛菲鞋,跷着脚指头把鞋夹到鞋架上。
“不回了,今天晚上也不回来睡了。”这家伙说着就飞快从我身边溜了过去,肩上挎着粉色的双肩背包。我闻到一股烟味儿。唉,管它呢。十五岁正是叛逆的时候,事事都跟她较真儿的话非得天天吵架。我们最近一次交战是由于我坚持让她摘下来一颗钴蓝色舌钉,说起来我还得征求她原谅。我当时给她下了最后通牒——如果不摘下来以后就别想再骑马。她说我这是在恐吓,可最终她还是乖乖就范。
“拜拜。”我这儿话音还没落,那边门已经快合上了。
嗖地,门又打开了,“再见,老妈1伊娃的声音从门缝钻进来。
我走进厨房,发现一个封好了的褐色信封放在桌台上。看见它的第一眼我就预感到没什么好事儿。
果然,信封里装着一张成绩单。我从头至尾快速扫了一遍,又翻过来瞅了一眼背面,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真不知道到底该生谁的气,是气伊娃还是气学校。她的出勤率简直是糟透了,当然各科成绩也是一路亮起红灯。
我又拿起信封,发现原来最里面还藏着个什么东西,把信封口朝下晃了晃,一个小小的白色信封掉在地上。
里面装着校长的正式书面通知,落款是有些潦草的斜体签名。哈罗德·斯托德博士告知我,如果伊娃再有一次无理由的缺席,她将立即被永久开除。信的最后还需要我签字。
拿着这通知信,我的泪水顿时涌上眼眶,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难受得浑身发抖。为什么一切都非得等到最后一刻才让我知道?哪怕给我一点点回旋的余地也好!事已至此,就算我尽量保住她别被开除,但我能期待的最乐观的结果也就是她能拿到三分之一的学分。
我又急又气地把信揉起来塞回信封里。我可没打算签字。这就像电脑崩溃前那些令人抓狂的错误信息:某某程序遇到了致命错误——对不起,无法解决。请您选择OK键确定。OK?我可一点儿都不OK。
我本想给罗杰办公室打个电话,可最后还是决定等他回家再说。这样我们就可以石头剪刀布决定到底谁打电话把伊娃给叫回来,告诉她她就快要被开除了。
我倒了杯红酒,把自己泡在浴缸里,心里没着没落的,乱极了。我实在是讨厌这种状态,家里一切都整齐干净,想找活儿干都找不着。我也没有报纸,就算是找工作最早也得等到明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