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手套
亲爱的父亲,母亲死后,我读了
你们所有通信
终于明白我是强奸的果实,
我走进森林。
那儿我碰到的部落帮我写这封信
我被准备好,像他们预备一个
渴望成人的男孩。
长者捣毁数窝勇猛的大猎蚁
捉来三百只金闪闪的工蚁
将其缝进棕榈皮的手套,
成群带刺的腹朝着内侧。
他们吹气激怒工蚁。
他们用茜草果汁染黑我写作的手
并把它抛入手套中。
我必须沉默,任凭蚂蚁螫我。
你能嗅出毒液中丝丝柠檬香吗?
这些词跳着脱堪代洛舞。
我希望你读着信也在舞,
像我必须戴着蚂蚁手套旋转
我的脚死命跺着地面。
之后我脚下巨石绽裂
之后我以盛宴欢庆
咬断蚂蚁头,我吸它们的血
直至唇麻舌木
但愿你从这些词也吸到了血
它们螫痛你。我的手仍肿胀。
摸我的签名时,你的手指是否肿胀?
吻我的吻,你的唇舌是否麻木?
我仍戴着那手套,写下再见,
我的手腕上,红蓝羽毛震颤欲飞。
地图蛾
这只硕大的彩翅蛾
阔翼宛若中国地图。
这里两道长城蜿蜒。那儿
前翼挺出尖尖的满洲
有龙首震慑劫掠者。
但地图上这些鳞片晶亮
邀请着光的窗口是什么?
仿佛大地的皮肤
于薄暮某一瞬敞开。
这嫩嫩斑斓的地图
栖在我手上,它抖动——
热着身,像个新世界,临风欲飞。
(与张炜合译)
神奇的语言
我曾精通星际的音乐
而它消隐。我救出一枚音符
保藏在舌下
启动我第一次呼吸。
出生后,我将那音符捣碎成颜色
细细打量这世界——
我们的家,此地我被反锁
在自身的地窖里。
门上一条悬吊的链子,
缀满了颤颤的小铃,
星夜霜霰般叮当作响。
之后,门轻启,我一步踏出
裸身而立
雪花点点在皮肤上融化,
一如失传语言中的词。
(与张炜合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