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国社会生活与“以阶级斗争为纲”的思维连接的时间太长了,把几十年群众遇到的涉法涉诉问题,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集中摆到各级党委、政府和政法部门面前,这无疑是一个全新的课题。笔者经历了这个过程,且处在省委政法委的工作岗位。党中央屡屡发出的声音,都是站在维护上访群众合法权益的立场上,给各级党委、政府尤其是政法部门下达指令。从省委、市委、县委到乡镇(街道)党委,虽执行的力度逐级消减,但都摆上了议程,认真面对并陆续化解了一批又一批上访群众的涉法涉诉问题。
不可否认的是,化解的速度与上访群众的期盼形成了巨大反差。从本质上看,这是党中央、省委维护上访群众合法权益的坚定立场与上访群众企盼迅速解决问题的反差。夹在党的立场与群众企盼中间的,是各级各部门特别是政法部门。案子要一件一件办,而涉法涉诉上访案件,有的历史跨度很长,有土改时期的,有大跃进时期的,有“文革”时期的,还有1983年严打时期的。即便是三五年前的,也因为领导和办案人员调走了、退休了,少数人甚至病故了,而增加了上访案件的历史厚重感。加上办案部门重视不够的因素、办案人员对上访群众感情淡薄的因素、业务素质不高的因素等等,致使上访案件办理缓慢,不少案件的办理速度,大大超出了上访群众的耐性。当然,党中央和省领导批示的案件,各级都很重视,法律定性准,事实把关严,办理速度快。于是,跨过县、市,赴省进京,寻找上级给下级的压力,促进自身问题的尽快解决,便成了上访群众越级访所形成的共识。至今部分上访群众坚守的“信上不信下”、“信官不信法”的思维定势,就这样找到了它存在的合理性。
“访序”,即群众上访的秩序。在我们瞄准并聚焦解决“访序”的谋划中,不是针对上访群众,不是叫群众别上访,也不是叫群众别越级访,而是针对政法机关的接访部门。其针对的直接指向是:必须认真接待上访群众,必须全力帮助上访群众解决应当解决的问题。群众越级访,更多的是本地不解决问题造成的。如果本地就能帮助群众解决问题,他们何必舍近求远呢!于是,我们把解决问题作为省涉法涉诉联合接访服务中心的基本定位,要求法定程序之外的上访案件转办交办下去以后,两个月之内办结,不能办结的,要向省接访中心写出报告,说明原因,得到批准后,可延长一个月。同时要求各设区市及所辖县(市、区),都成立接访服务中心,敞开大门,接待上访群众,把上访群众吸附在当地解决问题,不要越级到省里来,甚至跑到北京去。跑那么远的路,增加上访群众的经济负担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都跑到北京去,尤其是重大国事活动期间,全国各地的上访群众齐聚北京,甚至跪地、拦车、扯标语、打横幅、跳天安门、自焚等,必将成为境外特别是西方抹黑、炒作的口实。
北京是中国的首都,首都的秩序,就是首都的形象,也是每个炎黄子孙的形象!
成立省涉法涉诉联合接访服务中心,瞄准并聚焦“访累”、“访效”、“访序”问题的解决,说到底,是瞄着法治的大方向,疏通社会涉法问题的民意渠道。毋庸讳言,时下这个渠道不畅。一些政法部门和司法工作人员,用低级错误的瑕疵案,用扭曲法律的关系案、人情案、金钱案,以及用对待涉案群众的恶劣态度和不良作风,在这个渠道上垒起了一道一道坎,甚至是坝。河北省委政法委成立涉法涉诉联合接访服务中心的初衷,就是想平掉这些坎,打通这些坝,让民意渠道畅通,让社会对司法不公的不满、指责,乃至愤怒,从这个渠道发泄出来,在发泄中让人们的心情得到舒展、抚慰。
能成吗?我们的初衷能实现吗?带着诸多疑虑,还有忐忑,我在省接访中心工作人员的陪同下,到各接访室转了转。
转出来的感觉,是复杂的。